那些青春鸟的行旅
,就找浅草、涩谷、上野,一直找下去。东京找完了,等我攒了点钱,便到横滨、大阪,名古屋去。我要找遍日本每一寸土地,如果果然象傅老爷子说的,上天可怜我,总有一天,我会把我老爸逮住。你猜我找到他,第一件事我要干什么?我要把那个野郎的鸡巴狠狠咬一口,问问他为什么无端端地生出我这个野种来,害我一生一世受苦受难。
老鼠给关进感化院,我确实没感到意外。关关也好,也许把他关好了。吴敏自作孽,不必可怜他。我那个华侨干爹林茂雄,我并没有去找人家。我在这里听说林茂雄在日本华侨界很有地位,很受尊敬。我在台湾的时候,他对我非常好,很看重我,说我懂事体贴比他亲生儿子强百倍。如果我现在去找他,会使他感到为难,我不想那样做,我要他在心中对我永远保持一个好印象。我跟林祥虽然相处很短,可是阿青,那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几天。
祝好
小玉
二月一日
又:我突然想了起来,还有十天就要过旧历年了,我要托你一件事,请你到信义路刘家鸭庄替我买两只鸭饼(钱以后还给你)大年初一到三重镇给我母亲送去,我老母最爱吃刘家鸭庄的鸭饼了,过年的进候,喜欢蒸了鸭饼过酒,喝五加皮。
2
除夕这天,寒流突然来袭,入夜时分,温度愈降愈低,空气凛冽,没有风也是寒恻恻的。我到了馆前路新公园的正门口,远远地便看见博物馆前石阶上立了一个人,白发白须,穿了一袭玄色的长袍,在向我招手。
“小苍鹰——”新公园的老园丁郭老向我呼唤道。
“郭公公好。”我赶忙快步迎了上去,向郭老请安道。
“好久没见着你了,阿青,”郭老感叹道,“今夜你终于又飞回来了。”
“是啊,”我笑答道,“今晚是大年夜,我特地赶回咱们这个老窝里来跟大家一块儿守岁呢。”
“唉——”郭老摸了一摸他胸前那挂白胡须,“我早就料到了的,你们这群鸟儿,一只一只还不是都飞回来了。我听说你们几个人又闹着开了一个酒馆子,叫什么来着?”
“安乐乡。”
“哦,安乐乡,听说一样也关掉了。”
“本来生意还不错的,”我说道,“后来有人去捣蛋。”
“总是这样的,”郭老摇着头笑道,“杨胖子不死心,他十年前开那个‘桃源春’,开头还不是轰轰烈烈,转眼就关了门。这些年来,此起彼落,也有过好几家,什么香槟、白夜、六福堂,开了关、关了开,最后全部了无踪迹。可是咱们这个老窝还在这里,等着那群倦鸟投林,回来休息。风险总是难免的,宵禁什么的,只要熬过一阵,也就雨过天青了。小苍鹰,进去吧,他们都聚在莲花池畔那里了。”郭老朝我挥了一挥手满脸慈详地笑道。
我进到公园里,莲花池那一端,石阶上,果然人影幢幢,远远便传来一阵阵人语喧笑了。我们师傅新公园总教头杨金海仍旧领袖群雄,在那儿指挥若定。他穿了一件茶色缎面起暗团花的棉短袄,头戴黑紫羔方帽,脖子上围了一条宝蓝长围巾,一端悬在胸前,一端挂在身后,他那原本富泰的身躯裹着棉祆,愈更硕大了。他在台阶上,气势凌人地来回巡逻,口里不停地吆喝着,围巾前后飘然。杨教头身前身后都跟了两个孩子,大概都是刚飞进园内的嫩脚色,让杨教头指挥得团团转。原始人阿雄仔紧跟在杨教头左侧,亦步亦趋。他兜一件红黑相间花呢短缕,头上罩了一顶西洋红喇叭形的绒线帽,帽顶一个鸡卵大的紫绒球,他的身量好象愈更庞大了昂头挺胸,顾盼自得地跟着师傅在台阶上巡来巡去,脑后帽顶上那颗紫绒球欢欣地上下跳跃着。
“师傅。”我踏上台阶,向新公园的总教头杨金海师傅俯身一拜行礼道,杨教头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