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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郎的套餐。只在周日上工的年轻女招待端出一只藤编托盘,放在桌子中央,是开胃冷盘。我们数了数,菜色共计有十四种之多。朝鲜蓟花心、油炸面粉里纳沙丁、腌鳕鱼加奶油、乳酪渍蘑菇、小乌贼、小洋葱加新鲜番茄酱、芹菜拌埃及豆、冷紫壳贝等等。沉沉的托盘上还摆了厚厚的肉馅饼、酸黄瓜、橄榄油调味酱及渍辣椒。面包皮烤得酥脆,冰桶里镇着白葡萄酒,还有一瓶“教皇城堡牌”的好酒傲立在旁。
其他的顾客都是法国人,多数来自邻近村落,穿着整洁的周日外出服。也有一两对夫妻服饰光鲜出众,一看便知是城里人。角落里有一张大桌,一家祖孙三代互相劝食,用过的餐盘堆放成山。一个才6岁的孩子显然是极具潜质的美食人才。他大声品评着说,这里的馅饼比家里的好吃,还要求祖母让尝一口新鲜的葡萄酒。他们带来的狗则耐心守候在这孩子身边——天底下所有的狗都知道,孩子丢下的食物总是比大人多。
第一道主菜上来了,玫瑰色的小羊排,用整瓣大蒜调味,配上嫩绿的豌豆,金黄色的马铃薯和洋葱圈。“教皇城堡”这时候倾入杯中,色深味醇,薰人欲醉。正如莫里斯所说,“这家伙后劲很大”。 我们决定取消下午原定的活动,回家去泡游泳池。谁可以享用贝纳的水上浮椅呢?先丢个铜板来决定吧。
乳酪产自邻村巴农(Banon),在葡萄叶的包裹下湿润而鲜嫩。接下来就是甜点,柠檬果冻、巧克力蛋糕和奶油卷,三种不同口味、不同内容的甜食装满了一盘子。还有咖啡,再加上一杯吉恭达(Gigondas)产的葡萄汁。一阵满足的叹息之后,我们的朋友提出这样的疑问:全世界还有什么地方,你可以在这样轻松愉快的环境下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也许在意大利!但其他的地方就难了。他们早习惯了伦敦的生活,习惯了伦敦那些过度装潢的餐厅,和餐厅里少数的几样主菜,以及离谱的价格。他们说,在伦敦的五月广场餐厅(Mayfair)吃一碗面,比我们刚才这一整顿大餐还要贵。为什么在伦敦想要吃得好又吃得便宜就这么难呢?在一阵茶余饭后的七嘴八舌之后,我们的争论有了结果:英国人不像法国人这么频繁地下馆子。因此每下一次馆子,他们不只要食物,也要体面。他们会叫整瓶整瓶不同类型的酒,还要用水碗清洗手指。伦敦人还喜欢点像短篇小说一样冗长的菜单,之后,忍着心头的剧痛支付昂贵的账单,以便在日后向人吹嘘。
莫里斯过来问我们是否喜欢他做的菜,顺手撕下一张纸,坐下来算账。“总共是这个数, ”他把纸条推过来,650法郎出头。若是在伦敦,两个人吃一顿像样的午餐就要这个价钱。一位朋友问他,是否想过搬去交通比较方便的地方,例如亚维依,甚至梅纳村?他摇摇头说:“这里很好,我要的东西这里都有。”他的计划是待在这里,再烧上25年的菜。我们也祝福他身体健康,希望25年后仍能蹒跚前来,享受他的烹调手艺。
回家的路上,我们注意到,美食加上周日,让法国的机车斗士们也沉静下来。腹内充实,又值假日,他们闲闲散散,不再打算横冲直撞了。他们会在途中停车,走到树丛里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活动活动筋骨,甚至会对过往的车辆友善地点头招呼。明天一早,他们会再度拿出神风特攻队的精神,杀上路面。但今天是星期天,在普罗旺斯,这时的人生是用来品味的。
六月
穿袜子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已经成为了遥远的回忆。手表躺在抽屉里也很久了,我发觉,凭着庭院中树影的位置,我大致可以估算出时间。但至于今日何日,我就不大记得了,反正也不重要。我感觉自己尸体 变成安分守已、无欲无求的院中蔬菜了。
爱心的奉献与美酒的馈赠
本地的广告业呈现出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任何车辆,只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