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晾味儿。

    人干嘛长鼻子？它从脸中间凸出来又恶心又难看，还老闻臭味儿。放学的时候，公共汽车上的那些大人们拼命挤在人群里偷偷放屁，每人揭发。如果需要，只要我们小孩儿能当英雄；我们个儿矮，老被挤在屁股们中间，还专门学过quot;闻屁股quot;。真正长得好看的人绝不会长鼻子。

    妈妈带我去考那个著名的小学,它有上百年培养大人物的历史，第一个考试题就是：quot;笼子理应该关人还是关鸟？quot;

    收到入学通知书就成了领袖们的关心对象。领袖们请老师吃雪白的猪蹄子还送外国来的洋娃娃，洋娃娃们在专门的展览室里锁者，老师说中南海里的猪蹄子比外面菜场里卖的白多了。

    领袖们挥着铲子在照片上做示范劳动，诚心往衣服上补大补丁。大表姑照相时穿旗袍和皮鞋，她攒了一箱子quot;处理品quot;，平常舍不得穿。

    quot;我想当只苍蝇。quot;我在作文里写。

    和我分数一样高的作文全钉在墙上作示范了，只有我和娃子的例外，她的理想是当quot;大师夫人quot;。老师当场一念，全体大笑，娃子就哭了。后来她再不要当大使夫人，永远在作文里写要当捡破烂儿的。

    语文老师说我有语言天才，但除非我把苍蝇当阶级敌人写否则不给上墙展览。她让我加上：quot;让严冬把我们给冻死吧！让火把我们给烧死吧！让下水道把我们给冲走吧！让苍蝇拍把我们给拍烂吧！让毒药······quot;

    啊哟喂。

    quot;头悬梁、锥刺骨·····quot;班主任老师说。

    quot;万恶的旧社会·····这课书的中心思想是·····quot;语文老师说。

    quot;刘文学为了保护公社的白薯牺牲了是不是？反正，白薯的薯字要注意，不要写成著作的著字！quot;书法老师说。

    quot;雷锋叔叔每天写革命的日记，你的日记能拿出来发表吗？如果不能发表就说明你的思想有问题！quot;少先队辅导员说。

    quot;苏联老大哥、中国小弟弟，见面握握手，要钱买糖吃。quot;跳皮筋儿的小孩唱。

    quot;胡吣什么？要死了你？不知道苏修早修了？quot;一个老太太过来给了她一巴掌，揪着她耳朵回家了。

    quot;其实人在一天天走向坟墓。quot;历史老师在退休前最后一堂课上突然在黑板上画了两个小人儿，一个离坟远、是我们，一个离坟近、是他。quot;不信你们每天早晨起床时仔细想想看。quot;这是他最后一句话。

    我吓得睡不着觉，用被子堆成个棺材想像怎么去讨饭。胡同口那家人坐在临街的门坎上吃晚饭，香死了。

    quot;这孩子真漂亮！quot;？！为了蹭车和拍马屁，跟爸爸跳舞的女人咧着图出来的血盆大口冲我笑。

    quot;戴上校徽！quot;值日生说。

    quot;吞下肥肉！quot;班主任老师说。

    quot;洗手洗手洗手！quot;妈妈一进家门先叫。

    quot;大人说话小孩不许听！quot;大表姑把我从所有正说话的大人身边拉开。

    quot;今天要变天。quot;胡同口拉三轮的老头儿看着太阳捶着腿，他每天早晨站在胡同口的公共水龙头旁刮舌苔。

    quot;副食店来卫生纸了。quot;胡同口所有的大人小孩儿都去排队抢购妇女用卫生纸。

    quot;磨剪子 ---镪菜刀 ----quot;中午全胡同都午睡，这个声音能跳过高墙穿过四合院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