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利姑娘们嘻嘻哈哈的潇洒劲儿使男人们心跳，法国姑娘们的时装充满诱惑力，只有哈哈一本正经坐在那儿，穿着厚毛料裙和长筒靴。那个曾从社会学专业硕士毕业后去当了喜剧演员的阿莱克斯就说哈哈看起来像他妈。安多娜拉想改造哈哈，愣要借给她一条超短裙，哈哈穿上后不知怎么迈腿，觉得腿变成了脸，一走路大家就只看她的腿不看她的脸了。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是或当过或可能将是安多娜拉的男朋友，而她却迷上了老古，原因是老古像个quot;神话quot;，quot;不可思议quot;。哈哈心里明白，又是老古的quot;光说不练quot;给安多娜拉布了个迷魂阵，quot;中国男人善于造势。quot;老古讲quot;性学quot;时说过。

    quot;告诉我他为什么有这么大吸引力？quot;安多娜拉问哈哈。

    因为他看不起女人。哈哈心里说。但她嘴上说：quot;因为他是个理想主义者。quot;

    quot;我在他眼里会是什么？quot;

    傻逼。哈哈心里又说。可她嘴上说：quot;是个梦。quot;

    quot;呵---我愿把这个美梦保持下去。quot;

    quot;有梦也是种幸福。quot;作为老古的quot;哥们儿quot;，她当然不能说quot;谁爱他谁倒霉。quot;

    安多娜拉带着对老古的quot;梦quot;继续和她的男朋友们享受现实，而阿莱克斯因为去了趟中国回来就宣布他的quot;梦quot;破灭了。

    quot;你想在中国找什么？quot;哈哈问他。

    quot;找革命，找社会主义。但我见到的只有物质。quot;

    quot;你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quot;

    quot;哪儿都一样，他们在追求物质。为什么他们要放弃从前那种理想的简朴美好的生活方式来追求西方的物质文明？quot;

    quot;你为什么不在那儿呆长点儿？这么短时间你怎么可能知道中国？quot;

    quot;我想回来洗澡、听音乐会，还想吃印度饭。quot;阿莱克斯耸着肩说。

    人哪，要什么没什么。哈哈站在街上冲自己唠叨。

    一个喝醉了的老头在马路对面骂女人都是婊子。

    ······

    quot;大粪可是咱们庄稼人的宝贝，quot;生产队长在我们插队进村的头一天就指着村里的厕所说。这儿的厕所都是用草搭起的棚子，里面是个游泳池大的粪坑，要上厕所得双脚并排蹲在坑沿上，重心一不稳就会仰面朝天摔进粪池里。粪池里常淹死狗、鸡、猪什么的，喝饱了粪水，尸体浮在粪池表面。这种死法要算天底下最惨的了，再想自杀的人也不会去跳粪池。

    一开始干活儿，才知道大粪等于金子。生产队长是个三十岁的鳏夫，有两个十三岁的双胞胎女儿，都和军人订了婚。出嫁前，她们全在家里干活儿，经常赤着脚去厕所把大粪用木桶捞上来，粪池里的蛆和没钻出壳来的蛆蛋发出quot;嘎啦嘎啦quot;的响声被舀进粪桶，她们用手抓住沾满大粪的桶绳，桶担上肩，就赤着脚上田里去了。我有次碰见她们，乍一看以为她们担了两桶豆子，再仔细看才知是浮在粪水上面的黑蛆蛋。粪到了田里，就被农夫们踩在脚下，吱吱地压进泥里当肥料了，上粪多的那些地，庄稼果然长得好，这就是为什么生产队长家里有两个厕所的原因。

    村里的人上完厕所，摘下草棚上的草擦擦屁股，把草扔进粪坑里，就没事了。等草愈摘愈少时，草棚就透了明，走到路上仍能看见草棚里蹲了个人在拉屎。再透明点儿，男女就分清了，再透明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