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篇 文学语言的泛政治化死亡
几个人东西的是马原、余华等八十年代后期的翻译体作品。就说余华吧,他刚出来时我还读过他的一些东西,比如像他的《现象一种》、《河边的错误》,都写的是死,他的语言有其他人作品中很少有的那种克制与平静,无动于衷地描写死亡,有节制地面对残忍,虽然也有点儿做作,但读起来还有点滋味。
我想他的这种语言感觉是从卡夫卡的那种冷静来的,还是从博尔赫斯的那种难学术化的语言平静中来的,大概两者兼而有之。卡夫卡是我读过的神经最坚韧的作家,他对残酷的东西的那种无动于衷,冷彻骨头。博尔赫斯夫生就是书堆中的作家,也只有他当了图书馆馆长从大量的文献中汲取创作的灵感。他的内心及他在书中的漫游,本身就是一种迷宫似的生存方式。特别在他瞎了以后。马原在当时的名声远超过余华,但他的东西我实在读不下去,《冈底斯的诱惑》等作品是在玩一种文字陷阱,他写着写着,就中断故事,讲他自己讲这个故事的方法,故意制造假相,弄得读者无所是从。他确实是在玩一种无聊的写作游戏。余华后来的作品我基本没读过,不知道怎么样?
王朔:就说余华吧。我觉得他原来的那个小说就非常讲究语言感觉,当然也有一点翻译体。但是我觉得他到了、,回到那种比较纯朴的文字的感觉。就我个人来说,我当然特喜欢他前面的那种文字,但是好像他后面那些文字是痕迹更少一点。但是我也感到,就是我原来想到这是一种完全的潮流,大家都这么干了。
很多我见到的东西,包括我比较喜欢的那部分,很难见到拿口语写作的,现在一说起口语写作,好像就是北京腔了。实际上也不光是北京话可以拿口语写作,东北话也可以。
老侠:现在影视中最流行的喜剧性口语主要是北京腔和东北腔。北京腔有相声这一传统,这是最普及的传统。东北腔有赵本山等人火爆一时的小品,现在也很普及。还有就是粤语了,内地人大都听不懂,但它在广东很受欢迎。北方口语的独霸局面也与官方确定的普通话标准有很大关系。
王朔:我那个时候看到一个东北作家,叫阿成,不是北京的阿城,是东北的阿成。他虽然也有一种雕琢,但他的文字里,有东北口语的韵味。四川话里其实也有好多能入文字的口语,我记得给乔瑜他们说《爱你没商量》的时候,他们的话都是好多四川的那种乱七八糟的话,其实都能写,是城市流行语。譬如说,把一个人说quot;洗白了quot;是四川话,它变成文字中的普通话也能理解是什么意思。虽然有这么多口语资源,但我觉得依靠中国人的口语来补充文学语言的这种人,反正起码是比通过翻译体来丰富中国人的写作的人少得多。现在又有了一些新人,你比如说北京有一个叫丁天的,另外还有一个上海叫绵绵的,这两个小孩都是中学还没念完就退学了,写小说,完全玩感觉。有人说他们是用身体写小说,莫言说的他们这一路就是拿身体写小说。他们也是玩极至体验的。就是见什么事就写什么事儿。有什么体验就写什么体验,甚至他们中有人就吸毒,那棉棉据说就有吸毒经验。她的文字据说是非常的不一样,有几个句子是能飞起来的。我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写小说有点疯狂,反正真把自己豁出去,用身体做实验寻找一种语感,我倒真有点佩服这种人,真把自个儿豁出去了。
老侠:二三十年代的欧洲、二战后的美国,那些quot;愤怒的青年quot;。quot;垮掉的一代quot;,嬉皮士,就是拿身体的极至体验去写作,去反对主流文化,金斯堡最好的长诗《祈祷》就是他听到母亲死讯后,狂吸毒品,然后坐在打字机前从早晨六点一直到第二天深夜,一气呵成。搞摇滚的拍电影的画画的……各种艺术创作都有这种拿身体玩感觉的人。
王朔:我看了日本有一个叫村上龙写的《近乎无限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