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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uot;我可没那个意思。quot;

    quot;他也实在是太可怜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餐馆打工，愣是混不来。quot;

    quot;嗐，比他惨的有的是，像咱们俩这样儿，能熬出个头儿来的，以毛麟角！quot;

    quot;我不是指我自己，我是说，我有个好老婆！quot;

    quot;越来越没正型。quot;

    他们边走边谈，漫步在纽约中央公园。草地上，到处是日光浴的人，简直是成了活肉摊子，男的穿三角裤，女的穿比基尼，横躺竖卧，一大片。

    晚上这里将施放焰火，所以，这里头现在已经是人山人海，各自寻找着有利的地形，占着地盘。

    他们俩走到了湖边儿，虽然正是炎夏，可是湖面上的小风，吹得他们十分惬意，手拉着手，走得很慢。

    前面有一堆人。

    王起明虽然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可他不特别好奇，特别贪热闹，要往人堆里头挤。

    郭燕一个人站在人堆外面等候。

    不一会儿，王起明从人堆里头又一头汗珠子挤了出来，兴高采烈地对妻子说：quot;你说巧不巧，天底下真有这么凑巧的事，你看，谁在里边呢——陈奋！quot;

    郭燕往里一看，是个服装随便的画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陈奋这个挺熟悉的名字是从哪听来的呢。

    画家陈奋从人堆中心撂下画笔，走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了王起明。

    quot;起明！quot;

    quot;陈奋！quot;

    王起明一边和和陈奋拥抱，一边唤起郭燕的回忆：

    quot;七年前，老爷车，美国的太阳，诗……quot;

    quot;噢《太阳颂》那首诗！quot;

    郭燕了起来。

    quot;早就听说，你们两口子发了。quot;陈奋也显得非常非常激动。quot;想找你们，可是又找不到你们的电话号码了！quot;quot;怎么样，混得好吧？quot;

    quot;好什么？quot;陈奋也和小李一样，谈到自己的处境，总带着点涩味儿。

    quot;还在画？quot;

    quot;还在画。这么多年了，一直在这个中央公园画画，没挪过地方，画画，给这些老美画画，挣几个散钱。quot;

    quot;生意还好？quot;

    quot;这活儿，跟陕北老农也差不多，靠天吃饭；就是靠法有点相反，老农盼下雨，我盼干旱晴天，越干旱越好！要不，没人画像，我也就没有生意。quot;

    quot;下雨怎么样？quot;

    quot;下雨下雪就完了，只能呆在家里打盹儿混啦！quot;

    王起明夫妇这时都注意到了陈奋的脸又黑又瘦。

    正说话，有人坐上了陈奋架子前面的小板凳。

    quot;嘿，生意一了！咱们有空再聊！quot;

    陈奋赶忙坐了回去。

    为了不影响陈奋的生意，王起明和郭燕决定告辞。

    他把名片留在陈奋打开的颜料盒上，约陈奋下礼拜打电话，就赶快走了。

    他们在走湖畔上，谁也没有再说话。他们在为自己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