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盈盈临水无由语
去不复还了。
谁知道她本名叫做盛世华?
更有谁知道程安雄是她的前夫?
家道中落后,所有少时朋友都各有成就,不是蜚声国际便是事业扶摇直上。
没有人能了解大家小姐沦为为口奔波的感受,她真的有自卑感。
父母的神采全部失掉了,母亲生病入院住二等房,还要偷偷摸摸的进去,怕人知道她住不起头等房,怕人来探病,盛世华伤感不已。
她想起十八岁那年的暑假,那些一生难忘的日子。
怎么这么巧呢?曾经在她生命中留过痕迹的人,监制都把他们列在访问名单上。凝视着李颀画的十六岁小姑娘肖像,一切仿佛是昨天:李颀、法松、阿祖、朗尼、安雄、安邦,过去的人和事,十年来的记忆仍然像昨天刚发生过那么新,那么近。
然而,十年光阴,却像块强力的橡皮胶和一技画笔,不断地把一些旧痕迹擦掉,同时不断地把环境更改,这里减一笔,那里添一笔的,变成不同的画面了。
那些画面是如此的陌生和遥远。
乐知音但愿只有过去,没有今天。
她的心轻轻在呼唤:
安雄,我亲爱的丈夫。
安邦,我如今还能说什么呢?思念你。
李颀,谢谢你多年的爱意,我能还你什么呢?当年你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有,如今,我一无所有,而你却什么都有了。
法松,对不起,我从来都对你不公平。
阿祖,你终于忘掉了施维亚吗?她的尸体飘浮在金门桥下,希望你不再伤心了。
朗尼,你告诉过我你很穷,你说过一定要做富翁,金钱对你那么重要吗?无论如何,你有钱了,我为你而高兴。
昔日少年,今日的成功人物,每个名字都变得那么重,重得她负担不起。
她很挂念孩子,案头有一叠她写给孩子的信,都没寄出的。
每逢她想起儿子,便给他写一封信。
quot;小雄,他日妈妈死了,你便会知道,妈妈挂念了你多少年。quot;
乐知音提起笔,写下quot;小雄quot;两个字,便写不下去了。
她想听听孩子的声音。
看看腕表,加利福尼亚州应是黄昏七时,安雄和小雄都应该在家的。
她挂了长途电话。
quot;哈啰。quot;九岁男童的声音。
quot;小雄,是妈咪,你好吗?quot;知音一听到儿子童音,便恨不得多听一会。
孩子显然没有兴趣,只拿着电话喊爸爸过来:
quot;爹,妈咪打电话来。quot;
quot;小雄,别跑,告诉妈咪你长高了没有。quot;知音但愿能够把手伸到太平洋的另一端,把孩子拉住。
quot;爹!quot;孩子仍在喊。
程安雄从孩子手里接过听筒。
quot;他跑掉了。quot;
quot;安雄,小雄好吗?quot;知音间:quot;我等了半天,他都没唤过我一声妈咪,只叫你来听电话。quot;
quot;你期望他会怎样?quot;安雄的声音有点冷:quot;小雄好多年没见过你了。quot;
知音问:
quot;安雄,你好吗?quot;
程安雄应酬式地回答:
quot;我很好。quot;
他连向前妻问好都省下。
知音努力地继续话题:
quot;小雄长得怎么了?quot;
quot;愈来愈像我。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