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落，以及乐山的第二期肺病，珍重爱惜的意思充塞满腔，便对乐山那依然短小精悍的身影深深地瞥了一眼。

    quot;你预备同我谈些什么？quot;乐山撇开关于身体的谈论。他有点儿懊悔，无意间说起身体，却引起了焕之老太太似的劝慰口吻。他不愿意受这样的劝慰。他以为一个人的身体是值不得想一想的事，何时死亡，何时毁灭，由它去就是；谁要特地保养身体，一定是闲得没法消遣了。

    quot;我觉得现实的境界与想望中的境界不一样，而且差得远。这几天我时时刻刻想着的就是这个意思，我要告诉你。quot;焕之扼要地吐露他的意思，声音沉着而恳挚。

    quot;你想望过一个如何如何美妙庄严的境界了么？quot;乐山回问，是老教师面对天真的小学生的声调。

    quot;当然咯！quot;焕之的答应带点儿诧异，这诧异里包含着quot;你难道不么？quot;

    quot;我可不曾想望过！quot;乐山似乎已经听见了焕之含意未伸的疑问。quot;我知道人总是人，这一批人搞不好，换一批人会突然好起来，那是忘掉了历史的妄想。存这种妄想的人有他应得的报酬，就是失望的苦闷。莫非你已经陷在失望的苦闷里了？quot;

    quot;不，我没有失望！quot;自信刚强的程度比以前有进步、对于最近看到的一切也觉得有不少满意之处的焕之，听到失望两字，当然坚定地否认。quot;不过我以为我们应该表现得比现状更好些，我们应该推动历史的轮子，让它转得比平常快。quot;同时他用右手向空间推动。

    quot;这就对了。我们能够做的，只有推动历史的轮子，让它转得比平常炔。我们努力呀！quot;乐山说到末了一句，不再是冷然的口吻，脚步也踏得重实点儿。

    quot;就像对于教育方面的措置，我以为应该取个较好的办法。从前的教育不对，没有意义，不错呀；但是我们得把对的有意义的教育给与学生。改善功课呀，注重训练呀，以及其他的什么什么，都是首先要讨究的题目。quot;

    quot;我想学校功课要在社会科学和生物学人类学方面特别注重，才有意义，quot;乐山独语似地说，随着又说，quot;啊，我打断你的话了。且不说我的意思，你说下去吧。quot;

    quot;现在完全不讨究这些，quot;焕之承接他自己的头绪说，似乎没有听到乐山的插语。quot;学生们停了课，也不打算几时给他们开学，却只顾把这个学校接收下来，把那个学校受领下来，像腐败长官一到任，就派手下人去接管厘卡税局一样，这算什么办法？quot;

    quot;先生，你要知道这也是必要的手续呢。quot;

    quot;是必要的手续，我当然知道。但是在办了手续之后，还有怎样的方针，不是一次也不曾详细讨论过么？唉，还有些很丑的现象呢！quot;焕之的声音里不免带着气愤，同时他感到发泄了郁积以后的畅快。

    quot;你说哪些是很丑的现象？quot;乐山明明知道焕之所指的是什么，但是故意问；这种近乎游戏的心情，在他算是精神劳动以后的消遣。

    quot;你同我一样，每一件都看在眼里，而且，照你的思想和见解，你决不会不知道哪些是很丑的现象。你果真不知道么？还是——quot;

    quot;我知道，quot;乐山感动地回答，对于刚才的近乎游戏的心情，仿佛觉得有点儿抱歉。quot;告诉你，推动历史的轮子的热望，我自问不比你差，事情投进你的眼里，你以为看不惯的，一定也逃不了我的眼睛的检察。quot;

    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