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一个好词儿给糟蹋了。
我第一次见到梅子就觉得她是不凡的。
那天我到外单位一个打字室去,一眼就发现了她。很好奇,觉得她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不太合理似的……
她穿了方格袜子,高统的。我还是第一遭见到这样打扮的人。这种袜子让我想起二三十年前的装束:淳朴,有多多少少的乡间意味儿。她头发黑得发蓝,剪得很短,鼻子细细的往上一翘,鼻中沟生动感人。那双眼睛含蓄又专注,每转到一件东西上都要看一会儿——它看了我一会儿。好像我是一个很值得关注的人物似的,当时我就那样想。其实她看什么都很专注。她是那种初一接触会让人误以为迟钝的人。其实一点也不。
关键是她太纤弱、太小。我见她的第一印象,马上想起了安徒生童话中的一个人物:拇指姑娘。
她好像特别需要人去关照,而且让人花费了全部精力也不致抱怨。她给人珍惜爱抚和看护的感觉。我就是怀着这样的感觉走近了她。
后来我才发现,任何生命都有它自己的一份顽强。她好像突然长高了也长粗了一点。但我还是给她取了个外号:袖珍小孩儿……
长期以来我总是在想: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的牵挂和照料如果无比繁琐,就会拖累一个人走向遥远——无论是地理意义上还是精神意义上。现在看这只是一种想象,没有根据。
相反,人只能在加倍的牵挂和关切中飞快前进。人必须接受和认识繁琐。人也只有这样才会烦恼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