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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它逐渐会走到葡萄园中每一个人的面前,甚至连护园狗斑虎也不例外。如果地下海水倒灌的趋向不能扼制,那么几年之内我们葡萄园的灌溉和饮水都会成问题。现在离海边二华里左右的乔灌木都开始了大片死亡,只有依赖地表水的莎草才活得下来,只有盐碱地植物如刺蓬、盐角草等才生机盎然……

    园艺场正准备搞一个引水工程,求助于芦青河,可近来这个计划也不得不停止实施——一方面没有资金,另一方面他们的热情已经投放到与外资合作办厂上来;更重要的是芦青河的污染正在变得无法收拾,河水开始变黑。平原上,所有引芦青河水的工程都在考虑下马,因为这样做已经没有意义……芦青河是小平原上最重要的一条河流,它的毁灭也许最终会导致小平原的毁灭。

    谁来救救我的平原我的河流?

    毁灭真的是唯一的选择吗?

    我在这沉默和无法沉默的长夜里呼唤着自己生存的勇气和力量——哪怕它剩下了最后的一分一绺。它存在,既然存在,就让我紧紧地抓住它吧。

    似乎一切都在与我们对峙。四哥老婆响铃在最需要人手的秋天里病倒了。她往日里简直是健康的象征,粗壮和蔼,对一切困苦都笑脸相迎。她胖胖的身躯以前像母亲那样抵挡着风寒,为小鼓额也为所有人操劳,这会儿却蜷在土炕上喘息。

    她没有食欲,焦渴而烦闷,嘴唇烧起了白皮。几次请医生来诊治,都不见效果。她渐渐说起了呓语,躺在那儿,不断地呼叫四哥,又呼叫斑虎——她好像在提醒自己原来的那一段生活,数念着那个家庭的成员……我与四哥商量送她住进医院,他正犹豫时,响铃开始好转。两天之后,她已经能下炕走动了。

    这使我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响铃后来彻底地恢复了。她对鼓额说:quot;好孩儿,你也得过病,是不是这样——睡大觉似的,睡梦里你不高兴,还有人领着你逛呀逛呀,走不完的山路野地,累死了累死了;你最后拉下脸来,说一声:累哩,不走哩,俺回哩!那人一撒手,你的病也就好哩——对啵?quot;鼓额拍着手说:quot;对也对也!quot;

    她的病好了,对于我们葡萄园至为重要的那个酒厂工程师却病入膏肓。他与爱人的离异成为定局,已经难以挽回。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很快神志不清,思维错乱,厂里不得不考虑让他住进精神病院了。这个事件引起四哥夫妇一阵叹息。多么好的一个人,仪表堂堂,而且是一个酿酒天才,在别人看来是多么值得爱的一个男人。可他的女人却转而去爱一些毛头小子、没有立场也没有才华的下三滥。

    我们的这位朋友太浪漫了。在时下这么一个世俗物利的年头,浪漫是危险的。可是他的那位爱人在我们眼中更为浪漫。看来这个时代无论如何还是愿意接纳浪漫的女人——她的处境比我的朋友好多了,简直是人人喜爱,成为大众心中理所当然的宝物。惟有我们葡萄园里的人个个都想恨她;但后来试了试,发现恨不起来。

    她太美丽了。

    ……再三踌躇。还是得告诉你。这个消息太可怕了……

    这无论如何是个沉重的打击,对我,对所有人……我简直没有力量和勇气向你从头叙说……

    鼓额遭到了不幸。是在探家归来的路上。

    本来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是不该发生的。可是……怎么说呢?她父亲送了她一路,眼看快到我们园子了,她就让父亲回去。事情就是在从那片灌木丛到我们园口不到一华里的小路上发生的。

    斑虎最早听到了声音。它扑出去,接着都追上去了。

    可是太晚了。暴徒已经逃离,鼓额身上血迹斑斑,头发蓬乱,脸上手上沾了好多血、粘了沙土……她在搏斗中已经使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我们一声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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