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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他的来路:孤零零的、无援无伴的一个人……

    一场分别,无数的倾诉。

    因为爱,因为致命的爱,和致命的创伤交织在了一起。

    柏慧,我不得不一次次地回忆quot;父亲quot;,我们的不同的quot;父亲quot;……你现在一个人,远离了父亲和男人,住在你自己的小屋里。我知道这一来倾诉的时间到了,人活着就是为了倾诉——在这场倾诉之后,人的一生也就圆满了。这儿还有爱的圆满,友谊的圆满,我与你的圆满。

    午夜的海潮啊,漫漫无边,细碎地涌动、涨起,渐渐漫过了高空的星辰。你近在咫尺,伸手即可触到你滑滑的、丁香味四溢的漆发。你的眸子是我眼前最大的一颗星星。

    但愿你能安睡,不受失眠的折磨……

    我们知道了那个危险的小车司机的下落——听说他在一个黄昏又一次坐在那个园艺场的石头台阶上与一伙人打牌。

    这个消息使我愣了一下,还没等醒过神来,四哥已经抓起那杆黑乎乎的枪走了。我随后跟上。

    赶到园艺场时天更黑了,这样的光色打牌当然不可能。果然,长长的石头台阶上空无一人。问了问,有人说那个小车司机的确来过,但已是许多天以前的事了。那次这个刁钻狡狯的家伙一会儿就赢走了上千元钱……我们失望地归来了。

    进园门时,鼓额正和斑虎一起张望。我们没有告诉她这一次是去追赶那个人,但她好像什么都明白,定定地望着我们。四哥的大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她立刻把那只粗粗的手抱住了,把脸贴在上面。我从侧面隐约看到了一溜长长的睫毛。

    鼓额的父亲和母亲偶尔来看女儿,可他们无论如何不进茅屋,更不用说留下来吃饭了。几十华里的路程,两个老人都是徒步走来。他们往往只是站在篱笆墙下与女儿说一会儿话,当看到园子里的人时,就主动地回避。他们腋下夹了一个小包裹,里面大概是几件换洗的衣服、一点好吃的东西,交给女儿的时候总要推让几次。鼓额这时掏出一个小手帕,里面包着一个月的工资,交给母亲。她自己几乎不怎么留零用钱,都如数交给家里……母亲小声哭着,擤着鼻子——这就是分手的时候了。鼓额低着头,不时地抬头张望。

    她发现我走过去,立刻慌张地躲开,还伸手推一下父亲母亲。我喊了一声,两位老人却钻到了树丛下,逃一般离开了。

    我站在离鼓额几步远的地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quot;他们急着回哩,他们怕麻烦这儿的人哩……妈说太麻烦了。quot;

    我当然不能同意这样的解释。一个葡萄园不能挽留一对贫困的农民夫妇,当然是葡萄园的耻辱。我不得不压抑着心中的气愤,一连问了几句:

    quot;为什么?为什么?!quot;

    我的目光有些尖锐,也许刺伤了她。她牙齿磕碰着回答不出。她的头深深地埋在胸部,后来连脖颈都变得赤红。我看到太阳照亮了她发际的一层细小的绒毛,这让我突然想到了那些健康而幼小的动物,心中一阵怜惜。我叹了一声。

    quot;你该让爸爸妈妈在园里做客。他们赶这么远的路,连水都没有喝一口……quot;quot;他们不愿意。quot;

    quot;为什么?quot;

    quot;反正……不愿意。quot;

    这样的谈话对我有特别的触动,它仿佛敲击在一个非常敏感的部位。我带着稍稍的迷惑忍受着,回忆着类似的场景。

    我发现两位老人为了进葡萄园都特意打扮过,尽可能穿上整齐一点的衣服,但仍然显得寒酸。他们的脸已经被风和阳光弄得没有了一点光泽,差不多全是焦干的皱褶;手足都是苍黑的老皮。那双眼睛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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