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有两万多人，靠的是小米加步枪，这就决定了不可能一下子把几十万敌人消灭。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这是很明白的道理。那种不顾自己力量硬要拚命蛮干的想法，是不对头的！quot;

    那位旅长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黑乌乌的延安城，说：

    quot;党中央让我们主力部队在延安东北六七十里的青化砭地区集结待命；另外，又派一小股部队朝延安西北的安塞川方向，节节后退，诱击敌人，迷惑敌人，以便我们主力部队相机打击他。看来，我们是给胡宗南把什么都安排好啦。我临走的时候，彭总对我说：敌人到延安扑一个大空，政治上不利，军事上更是什么也捞不到。但是敌人因为占领延安，一定非常狂妄骄傲，轻视我军。他们除了拿部分兵力固守延安和保护补给线以外，主力部队必然寻找我军进行决战。我们在延安西北地区诱击敌人的部队，就是要迎合敌人找我主力部队决战的心理，让敌人先到安塞县一带再扑一次空，挫挫敌人的锐气。quot;

    那位旅政治委员说：quot;党中央指挥我们向东，指挥敌人向西，不仅是让敌人再次扑空挫敌人锐气，而且为了使敌人发生过失。我军以逸待劳，利用他的过失……quot;他左手在空中一抡，quot;往后的事，就看你们这些打手了。quot;他回头望望王家坪半山坡上那透露出灯光的窗子，说：quot;彭总马上就要离开延安。quot;

    远处的炮弹爆炸声越来越近，空气在波动着。天快明啦，夜，更深也更黑啦。

    通讯员们，把几匹马拉来。那位旅长扳住马鞍子，说：

    quot;同志们，走啊！敌人右兵团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到延安以南的七里铺咯！quot;

    干部们和通讯员们翻身上马。

    那位旅长勒住马，四下里看。他看毛主席住过的枣园村，看党中央住过的杨家岭，看朱总司令住过的王家坪，看庄严的延安城。黑雾雾的，他什么也看不清，可是还要多看一看。多会再回来呢？他声音沙哑地说：quot;刚才从这里过去一支部队吗？对。那就是我们毛主席带领的中央机关！quot;

    那两位干部连忙问：quot;什么？旅长！什么？我们党中央才离开延安？不会吧！quot;

    quot;我们毛主席才离开延安？旅长……为什么？quot;

    那位旅长喉咙里涌起激愤和沉痛。他说：quot;同志们……不要再问！我说不上来……走！quot;他双腿猛磕马肚子，马跑开了。

    其他五匹马也跟上跑开了。他们，顺着毛主席和中央机关人员刚才走过的那条路，向东驰去。急奔的马蹄声，给延安城的黑夜，更添了一层紧张的战争气氛。

    那六匹马跑去两个钟头以后，敌人的炮弹，就在延安城冲起黑烟柱。延安升腾起大火。这灾难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四

    我军刚从山西赶来的这个纵队，在甘谷驿镇以西的山沟里，集结待命。

    三月十九日断黑，团部的骑兵通讯员王少新，从前沟跑上来。他经过第一营驻地的时候，几个认识他的战士拦住问：

    quot;少新，干什么去？quot;

    王少新勒住马，说quot;到旅政治部拿报纸去！quot;

    战士们问：quot;有什么消息？quot;

    quot;听说敌人进了……延安……还有什么来……反正我说不上来！quot;

    战士们脸色唰地变了，都拥到王少新跟前，问：quot;你这倒楣的家伙，延安到底怎么样？quot;

    王少新又急又气，说：quot;真是逼住哑巴要说话。我又不是司令员，哪里会知道很多事！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