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根据他们空军的侦察报告，把我们在葭县附近正在渡黄河的地方机关干部、家属、学生，当成我军主力部队。quot;

    彭总把墙边的那个文件箱子搬过来，坐在桌子跟前，把摆在桌子上的材料、敌情报告、电报，一份一份翻着看。有些材料的字很小看不清，他就凑到灯前眯缝着眼睛看。

    过了一阵儿，他凝视着墙上的地图，用右手把左手拳着的指头，一个一个地扳起来，又一个一个的压倒。计算着，思索着。

    他稳晏晏地坐在那里，身子一动也不动。

    彭总把看过的材料，一叠一叠整齐地放好。他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说：quot;敌人，尤其是钟松，因增援榆林自认为是有功之臣，骄傲狂妄，轻视我军，因而也就易受片面和虚假情况的引诱，相信自己的主观臆断，分兵妄动。这样的人指挥军队，没有不打败仗的。quot;他轻蔑地笑了笑，又望着陈兴允和那个青年军人，说，quot;任何地方，我们都可以学到东西。敌人的错误，我们也要引以为戒。quot;

    那个青年军人，还拿着小本子，当彭总眼光落到他身上时，他又继续报告：quot;除了空中侦察，敌人获得我军情况的另一个办法是，查问我们最近释放的俘虏，特别是我们有意释放的敌人军官。quot;他把小本子急急地翻了几页，quot;我们昨天晚上，又把四个俘虏军官，带到适当的地方释放了，而且给他们暗示：我军已有一部分过了黄河。quot;

    彭总说：quot;适可而止。这些作法，有经验的军人会识破的。quot;

    那青年军人亲切地望着彭总，说：quot;是适可而止呀！quot;

    彭总背着手，来回踱步，思量着，重复地说：quot;适可而止！适可而止！quot;像是这句话含意很深，他很喜欢它。

    那个青年军人敬了礼，出去了。

    彭总看着地图，又扳着指头计算了一阵。然后眯缝着眼，望着摇晃的蜡烛火舌，说：quot;蒋介石因进占延安而在战略上所犯的重大错误，现在到自食其果的时候了。你看是不是呀？

    ……quot;彭总亲切地说话，让陈兴允拘束的感觉消失了。陈兴允有时候敬佩地望着这位眼里闪着威严光芒的人民战士，望着这位艰苦朴素的劳动人民的儿子，望着这位意志和力量铸成的人。有时，他也看看那映在墙上的雄伟身影。

    四点半钟了，蜡烛快烧完了，火舌摇晃着。一阵阵的清风，带来了山间野草野花的香味。夜晚是深远的，宁静的。窑洞门外喊了一声：quot;报告！quot;进来了一个做机要工作的干部，送给彭总一份电报。彭总让他把电报放在桌子上，可是那个同志说：quot;三号，这电报也是九支队发来的。quot;

    彭总接过电报仔细看了一阵，脸上显出思索的光彩。他望着窑洞墙壁，仿佛眼光通过墙壁看到很远的地方。这是今晚九支队来的第五封电报。

    陈兴允愣了一会儿，他想：quot;九支队？那不是中央机关的代号？啊，是毛主席和周副主席来的电报？quot;他觉着一种强烈的激动感情在汹涌，那颗军人的心在猛烈地跳动着。猛抬头，只见彭总望着他，就说：quot;彭总，还有什么指示，我可以走吗？quot;

    彭总点头说：quot;可以！quot;他和陈兴允亲切地握手，又说，quot;三十六师是逃不过去的，我们很快就要同它交手的。quot;

    陈兴允走出窑洞门，彭总送他出来，和他肩并肩，边走边叮咛：quot;请你告诉战士们，胡宗南看我们部队还不很充实，给我们送兵和武器来咯！quot;

    quot;好的，彭总！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