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宿营。

    像每次战斗前的情形一样：命令、走路、擦枪、开会、讲话、炊事员做饭……这一切用两个字就统统包括了：紧张。陈旅长、旅政治委员、旅参谋长，分头到各团召集营以上干部传达了作战命令。

    陈旅长和杨政委坐在一棵沙果树下。他们旁边站着旅司令部的一科长和几个参谋。

    作战地图铺在地上。陈旅长趴在地图上，用手量距离，用红蓝铅笔轻轻地划着敌人的态势和我军的部署。

    米脂以北的镇川堡到乌龙堡，是正东正西七十来里。敌人整编三十六师摆成一字长蛇阵，由镇川堡出发东进，准备和他们进到黄河边上的主力队伍会合。现在三十六师的先头部队一二三旅已经到了乌龙堡。三十六师师部率一六五旅等部，还在离乌龙堡三四十里的沙家店一线。

    我军总的部署是：彭总命令一个纵队和地方部队的两个团插到乌龙堡与沙家店之间的当川寺，准备斩断一二三旅与三十六师主力部队的联系。我主力部队部署在沙家店以东地区，只要三十六师师部及一六五旅等部，由沙家店东进一步，就钻进了quot;彭总的口袋阵quot;。

    陈旅长念着敌人的番号，在地图上轻轻划着记号。他觉得这次战斗是很有把握的。杨政委站在旅长身后，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从旅长肩头望下去，盯着地图。

    杨政委说：quot;哼，整编三十六师，是胡宗南最能打的主力师。它在我们西北战场上还没有碰过大钉子。这一次我倒要瞧瞧它的狂妄骄横！quot;

    陈旅长站起来，摆手要参谋们收拾地图。他擦着头上的汗，用帽子扇风，说：quot;好啊，让胡宗南的王牌--三十六师尝点苦头！quot;他看看天空，又说：quot;这样闷热！可不敢下雨，老天！quot;

    杨政委揉揉膝盖，说：quot;我的关节又疼起来了，不是好兆头，很可能下雨！quot;

    警卫员端来几碗开水，掏出几个小米搅糠皮做成的窝窝头。

    旅首长正要吃饭，旅部机要科长送来一份电报。他们挤在一块，急切地看着。

    电报上的大意是：八月十一日刘邓大军，跃进千里，向大别山地区挺进，威震长江南北；后天（八月二十日）陈赓兵团准备在洛阳、陕县之间南渡黄河，挺进豫西；我陈粟大军也转入外线作战，彻底粉碎了敌人在华东战场的重点进攻，出师鲁西南，有力地配合了刘邓大军的作战，……我人民解放军在黄河以南，长江以北，东起苏北，西至汉水的广大原野上，将要全面地转入大反攻……

    杨政委一跃而起，说：quot;老陈，利用五分钟时间，召集团一级干部传达这消息！quot;

    陈旅长说：quot;要得，要得。quot;

    骑兵通信员纵身上马，飞出去传达命令。旅参谋长情绪高昂地喊着参谋们，要他们通知附近的干部们。

    眨眼工夫，干部们纷纷跑步赶来了。

    杨克文背着手，眼里闪着机敏清澈的光。他看着干部们，最后，眼光落到身材高大的团参谋长卫毅的脸上。卫毅乐呵呵地微微耸了一下肩膀。杨克文想：这卫毅不管从哪方面看，都像个勇敢、诚朴和勤奋的工农干部噢！干部们脸上都有特别急切的兴奋的气色。

    杨政委激动地说：quot;同志们，我们盼望的日子来到了。明年初，刘邓大军带头进入反攻；现在，我们全面的大反攻就要展开了！quot;

    干部们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旅政治委员，往前拥挤着。他们那破旧军衣下面的心，都兴奋得嘟嘟跳着。他们期待这一天，期待了多少日日夜夜啊！quot;大反攻quot;的路，是他们血一滴汗一滴走出来的。

    杨政委干脆简单地讲述了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