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击队员乱哄哄地拍巴掌，喊：

    quot;主力军万岁！quot;

    quot;我们配合起来打击敌人！quot;

    在这摇天动地的欢乐的喊声中，一个人，豁开拥挤的游击队员，边跑边招手喊：quot;周大勇，你朝哪里看呀！周大勇！quot;

    这人个子挺高，头上勒块白quot;羊肚毛巾quot;，上身穿件黑棉袄，下身穿条缴来敌人的黄呢子马裤。他向前跑的时候，右手按住腰里的皮挂包，左手按住盒子枪。

    quot;这是谁呀？quot;周大勇愣了。他只见跑来的人是：方脸，粗眉，高颧骨，深眼窝，胡子黑茬茬的。这面貌让周大勇想起了李振德老人。

    这人把手搭在周大勇肩上，说：quot;大勇，咋着，正规军看不起游击队？这思想可要整治！quot;

    周大勇两只手像老虎钳子一样，掐住这人的肩膀，喊：

    quot;李玉山嘛！嘿，看这副样子！满脸都长起胡子了，为什么不用火燎一下？quot;

    李玉山说：quot;撒手，老弟！你不要我活啦？quot;

    他跟周大勇手拉手，边笑边走边说：quot;大勇，这几十天，可真够人受！看，连你头上也带伤了！quot;

    周大勇说：quot;不用提，这年月谁还能松快！玉山，我在九里山看见你们全家的人咯！你们可真--quot;李玉山急忙就问家里的情形，问老人们可好，问自己的老婆、孩子可好。还特别问起孩子瘦了没有……他问了好一阵，才说：quot;老弟，我有两个来月没见他们的面啦！唉，他们一定担惊受怕，受尽了艰难！quot;他摸着下巴，盘算了一阵又说：

    quot;咦！如今晓得他们的下落就算不赖！大勇，我见了你没有旁的话，再给一板盒子枪子弹。quot;

    周大勇把挂在身后皮带上的子弹夹往前一挪，拣好子弹给了他两板。

    李玉山把子弹放在手心掂了掂，高兴地说：quot;一崭新！到底是正规军能耐大。quot;

    周大勇说：quot;咋着，你们现在的枪支、弹药，还不够使用？quot;

    李玉山在周大勇肩上拍了一下，说：quot;大勇，不要把去年的历书当经念！这一阵漫说步枪，就是美式冲锋枪也不稀罕。

    不过，盒子枪子弹还弄不到手；要买，一块银洋两颗！quot;

    周大勇说：quot;玉山！敌人真像漏网的鱼一样，直往南窜，只恨他娘少生两条腿！quot;

    李玉山说：quot;灰孙子们，鬼哭狼嗥的；有人放个屁，他们也当是响大炮；听见有响动，魂就出了窍。如今，他们除了命，什么也不要了！哼，这些狗杂种也有今日！quot;

    周大勇说：quot;玉山，咱们陕北的公路都是绕川道、河槽修的。公路绕来绕去绕得很远，敌人顺公路逃，咱们是见山就翻，见河就过，抄近路走。这一来，咱们总在敌人前头，--

    连坐汽车的敌人也走不赢咱们噢！quot;

    李玉山说：quot;人家说陕北是地无三尺平。不是夸口，我说陕北倒是闹革命的好地方。看，四处是山，四处是伏击的好地方。大勇，我的话在理吗？quot;他指着前面五六里的地方又说：

    quot;前头是延川县曲寺郊。你们纵队的一个团，刚才在那里打了一仗。真利落，三锤两棒子就消灭了敌人一个营，二十来辆汽车，还有六辆坦克车！汽车和坦克一把火烧掉了，烟火冲天哪！quot;

    周大勇扳住指头合计：quot;敌人窜了半个多月丢了一万来人，才逃跑了二三百里。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