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眼睛乖乖地望着老师。那时候,我在幼儿园门口等她一起回家,多年后的后来,我被女流氓女强人抛弃之后,翠儿偶尔会把自己借给我抱抱,睡一两觉儿,几个反复,翠儿还险些成为我的老婆。由于翠儿的名头,张国栋硬要我和刘京伟陪他一起去工人体育场,看翠儿的学校为某届农民运动会排团体操。我们坐在空无一人的体育场看台上,刘京伟从来没见过翠儿,这种无风无情的土混混,在场下几百个小姑娘里一眼就看见了梳着两个小辫的翠儿,问我:“那个举着个大黄麦穗的是不是翠儿?丫嘴唇真红!”在认识她二十五年之后,翠儿洗完脸,冲我一笑,齿白唇红,我还会惊诧于她简简单单的美丽,继而感叹天公造化。
我去过翠儿家,她爸她妈她弟弟都在。她父母都是中学教师,爸爸教体育的,长得像李逵,妈妈教化学的,长得像李逵的大姐。她弟弟曾经和同学到北京郊区的金山玩,丢了一整天之后才找到,找到的时候他的眼神迷离,在草丛里露出一脸憨笑,同学都说他野猪附体了,从此给了他一个“猪头怪”的外号。总之,如果翠儿真是她父母的孩子、她弟弟的姐姐,天地间一定存在基因突变这回事儿。
结果翠儿分到了外班,朱裳分到了我们班。安排座位的时候,朱裳坐在了土流氓桑保疆的旁边。
我想坐到朱裳旁边,我一定要坐到朱裳旁边。朱裳头发散下来很香,油光水滑,又直又顺,遮住半边脸和一只眼睛。朱裳的妈妈曾经很出名,老流氓孔建国总是提起,是老流氓孔建国眼里的绝代尤物。
我用一本英文的《花花公子》、一本香港的《龙虎豹》和桑保疆换取坐到朱裳旁边的权利。
《花花公子》是老流氓孔建国那次送我的,《龙虎豹》是刘京伟从他爸爸床底下偷出来的。这两本杂志,本来我一本也不想给桑保疆这个土混混。其实那本《花花公子》我已经熟得不能再熟,那期主打一个巴西美女,一头黑色卷发,乳房仿佛脸盆大小,腰却很细。我每看到这两个脸盆大小的乳房,就想起心里的那个阴谋理论:这里面一定有阴谋,同样是十斤肥肉,扔在肉铺里就没人要,长在她身上就让人热血沸腾,为什么呢?我一闭眼,想回忆起哪个姿势,巴西美女就会在我脑海里摆出那个姿势,完全不需要杂志的帮助。但是这本杂志有纪念意义,而且印刷精美,还是英文的。中考的时候,考我们“兴奋”的英文拼写,我闭着眼就写出来了。那本《龙虎豹》就更不想给桑保疆了。比较巴西美女,我更喜欢亚洲姑娘,头发是黑的直的,奶大得也比例合适,不像注过水或是充过气,大猩猩似的。那期《龙虎豹》主打一个香港肥婆,戴个眼镜,手抓两叠港币,在银行做出纳,人生最大的理想是每天经她手数过的钱都变成自己的。
一天傍晚,我把土混混桑保疆约到操场西南角,那儿有棵巨大的白杨树,风吹过来哗哗响,叶子一面光滑油绿,一面绒毛嫩绿。我从书包里掏出厚厚一本内衣广告,用报纸包了封皮,好像一本精装习题集。从我爸爸那里顺来的,他做服装进出口,时常有这些东西。
桑保疆一页一页仔细看完,数着手指头说:“一共五个女的,来回换衣服,没意思。我不和你换。”
“为什么?这本东西还有一个两尺大的附页,美国美女!你去过美国吗?上面还有日历呢!今年的。今年还没过完,还能再用三四个月呢。你又看美女,又知道了日期,多好!”
“不换。这里面全是内衣,我不爱看包着的,我爱看没东西包着的。”
我清清楚楚看见桑保疆两腿之间从无到有,由小变大。我后悔不应该让桑保疆看到内衣广告的全部内容。
“这已经是包的少的了。你去查《辞海》、《新华字典》,上面讲人体的图解,女的都穿着跨栏背心!你连肚脐都看不见!”
“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