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不就知道一定会走这接下来的一步吗?生小孩,然后改变你们两个原来的生活方式。”我问瞿颖宁。
她放下手里的杯子,抬头看我,一字一句地回答:“因为我在捍卫自己的生活。”
在瞿颖宁心里,和顾骜同居生活这六年,“她的”和“他的”早已经分不清楚。她对这段感情所付出的,也早已不能再用感情来衡量。现在的她,有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而这种“自我”里,包括了她和顾骜两个人。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前来破坏他们的生活。当初,顾骜要求结婚,她不同意,是有自己的考虑;可后来因为有另一个女人出现,威胁到了他们已经出现裂缝的感情时,她让步了,像一个消防员那样拿着灭火器扑掉了一朵新蹿起来的,但不至于烧毁一切的火苗。那次扑火,让她觉得很及时。可扑掉了外面烧进来的火,她却忘记了他们之间存在的最大矛盾——孩子问题。
顾骜的父母都在东北,是典型的老一辈人思想。他们盼着儿子结婚,然后自己能够抱上孙子。对于瞿颖宁,他们有自己不满意的地方,比如太瘦,看上去就不好生养。但在婚礼那天,当顾家人看到那六只大花圈和新娘新郎脸上的表情时,心里便明白了大半。他们知道儿子亏待这姑娘了,所以结婚一年来,她肚子没什么动静,他们也只是在顾骜耳边唠叨一下。毕竟顾骜和瞿颖宁都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再不生,将来谁给他们养老?
父母的那些话,顾骜没有和瞿颖宁说过,他觉得说了也白说。现在上海的房价一天比一天贵,让他自己也觉得目前也还没有条件迎接孩子的来临。毕竟,过去这六年来,他们的生活太飘荡,这种飘荡不是用一张结婚证就能立马安稳下来的。
瞿颖宁从手术室走出来的时候,路走得有些斜。她伸手来抓我的胳膊,说好像喝了酒。我笑,去扶她的腰。
她说:“这孩子就这样没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啊。无痛人流真不好,没有真实感。”
我说:“你没有真实感,我有。下次见到顾骜,我都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没脸见了。”
瞿颖宁便呵呵笑,说:“你知道吗?前几天我还在网上看到一条新闻,说某份给小学生考试的卷子上有一道填空题:______的人流。标准答案应该是熙熙攘攘啊,川流不息啊,可一个小学生答了‘无痛的人流’,老师还给他判了错。哈。你说现在的小孩啊,比起我们读小学那会儿,可真是懂得多得多了。”
回到家,我安顿瞿颖宁睡下。因为麻醉药剂还没有完全退去,她昏昏沉沉地睡了。我便按照姜阿姨在电话里的指示,在厨房里为她熬老母鸡汤。看着笃笃滚的汤,我想起大芳,她现在一定十分珍惜呵护肚子里的孩子。原来人和人,从还没出生起,命数就注定是不同的。一些生命在还没来到人世前,便被打散了。医学发达的同时,也会有瞿颖宁这样的妈妈不禁感慨:噢,就这样没了吗?在她们看来,那些还没具形的孩子们,在离开自己身体时,没有丝毫真实感可言。
几个月以后,水晓君生了个女孩,消息是毕绿原来在《今日早报》的同事告诉她的。据说水晓君因为身子弱,剖腹产的时候大出血,一度吓坏了水家和英家两家人。最后还好,有惊无险。毕绿没有把这个消息转述给艾贝蒂,因为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艾贝蒂的GRE考得很好,她如愿获得了雷丁大学的新闻硕士offer。当她开始动手整理行李时,才发现从读大学起,来到这座城市已经整整十年。十年是什么意思呢,那首歌里不是说“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吗”?现在,马上就要离开,上海这座城市又可曾真正地属于过她艾贝蒂?
小俞给艾贝蒂打电话的时候,艾贝蒂正在英国大使馆门口排队等签证。他从老同学那知道艾贝蒂要去英国的事,在电话里说:“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