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该怎么办,我会同上头说,你不喜欢这份工作,假照准,可是回来之后,你会到别处上班。quot;
quot;很公平。quot;
quot;区,你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为何自暴自弃?quot;
韶韶沉默,半晌,她苦涩地说:quot;自从家母去世之后,我无法重拾旧山河。quot;
quot;生老病死,乃天理循环。quot;
quot;我深明此理,但当你亲身体会,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生我的人已经不在,我非常彷徨。quot;
quot;区,你需要专业协助。quot;
quot;我知道,我会去看心理医生。quot;
quot;区,本处需要你这般人才,振作点。quot;
韶韶问:quot;你真的那么想?不,世上挤满了人,谁没有谁都一样过,做人就是这点没意思。quot;
她站起来离去。
她总得找个地方泄恨,不幸她把一口恶气出在工作岗位之上。
母亲节、中秋、圣诞、过年……她永远要拼命工作,扔下妈妈一人在家,她从未生过怨言,其他女同事动辄大发娇嗔,闹到总部去,可是区韶韶需要薪水养家,不敢造次。
现在她已深深失望。
母亲的遭遇使她忿忿不平,恨意萌芽,无法抑止。
她随舅舅出发到三藩市。
经过国际时差线,下了飞机,呼吸到异常清新的干燥初秋空气,韶韶迷茫了。
时间像打了回头,她像只有二十多岁,初上大学,初遇霍永锦,初次恋爱,什么苦都不怕,只觉世界美好,那时,母亲尚年轻,身体好,有力气,母女时常双双去看戏逛街。
韶韶想脱口叫声quot;妈妈你看,三藩市是多么美丽的一个城市quot;。
但是此刻的她与彼时的母亲已差不多年纪,她第一次开始觉得自己已是个新中年。
韶韶把薄大衣拉得严密些,因风劲太大。
外公家住在著名的电报山,环境十分优美舒适。
韶韶不住苦涩地想,倘若母亲可以无忧无虑追随外公生活,也许至今还好好活着,每日下午嚷着要找麻将搭子吧?
穿制服的女仆引客人进屋。
舅舅匆匆上楼去。
韶韶独自坐在会客室。
她静静地等候,并且在心里说:妈妈,我来了是因为你叫我来。
然后舅舅下来,quot;韶韶,请跟我来。quot;
韶韶于是宽了衣,放下手袋,跟舅舅上楼。
老人在他的私人书房内,坐在轮椅上,由护士照顾。
书房最显著之处挂着一幅毛笔字,上书quot;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quot;,签署是quot;香如,八岁quot;。
韶韶并无动容,只是木着一张脸。
老人已经很老,脸上布满斑点,身形瘦细,见到韶韶,亦无过分激动之意。
韶韶并没有上前同他握手。
她根本不认识他。
他示意她坐。
半晌,他才问:quot;有梦见你妈妈吗?quot;
韶韶答:quot;有,常常有。quot;
老人很惘怅地答:quot;我从未梦见过香如。quot;
韶韶不予置评。
quot;你的生活好吗?quot;
韶韶坦言答:quot;我不富,亦不穷。quot;
quot;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quot;
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