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但是,苏西却不打算那样做。
她所失去的已经无法挽回,报复只有使她变得像苏进一般阴险,她一向看不起他,如果变得同他一样,苏西无法向自己的良知交待。
那才是真正的堕落。
苏西决定把这个秘密放在心中,不去揭发,说也奇怪,心内重压忽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也许这便是宽恕,可是,更可能是自爱。
那家人一直踩低她,那不要紧,她可不能轻贱自己。
苏西决定维持缄默。
她忽然听到门外有声音。
啊,是母亲忘记带锁匙?
她走到大门前。
这时,听到有人在门外说话。quot;
抱怨地:quot;你从来不请我进屋喝杯咖啡。quot;
母亲的声音:quot;这是我女儿的家。quot;
quot;也是你的家。quot;
母亲沉默一会儿,quot;希望你多多包涵。quot;
quot;我都包涵了五年了。quot;
苏西吓一跳,没想到门外的先生如此好耐心,顿时恻然。
她是忽然下的决心,迅雷般拉开大门。
门外两个中年人呆住了。
苏西满面笑容,quot;妈妈,请朋友进来喝杯咖啡呀。quot;
那位先生虽然已经白了半边头,可是精神奕奕,修饰整齐,使苏西觉得宽慰。
更宽心的是苏西的母亲,泪盈于睫,转过头去,quot;进来吧。quot;
苏西顺手抄起外套手袋,quot;失陪,我约了人看电影。quot;
黄女士同女儿介绍:quot;这位是郑计祥。quot;
苏西笑说:quot;郑先生,你们多谈谈。quot;
她避出门去。
母亲也是人,也需要异性的慰藉。
为着女儿,已经回避那么久,现在苏西已经成年,她知道该怎么做。
在苏西眼中,母亲最高贵最圣洁,她从来不会当着男友对女儿说:quot;叫陈叔叔quot;quot;叫林伯怕quot;……男友是男友,同女儿不相干。
最讨厌是一种把男人带到家来还要命女儿出来叫爸爸的母亲。
苏西无事可做,独自看了一套文艺片,散场后,忽然心血来潮。
她到医院去找朱启东。
在接待处说出这个名字,就得到礼貌待遇,由此可知,他相当受到尊重。
不过又问了好几回,他们才告诉她,他在医生休息室。
quot;小朱连续两日一夜当更,也许在休息室小睡。quot;
苏西犹疑一刻才推门进去。
朱启东躺在长沙发上,一条腿搭地上,累极人睡。
嘴巴微微张着,有轻微鼻鼾,脖子上诊症听筒尚未除下,胡髭早已长出来。
苏西有点意外,真未想到做西医如此吃苦。
她不忍吵醒他,正想退出,朱启东转一个身。
他问:quot;谁。quot;
苏西轻轻答:quot;我。quot;
朱启东睁开双目,微笑说:quot;你怎么来了?quot;
苏西有歉意,quot;打扰了你。quot;
quot;不,我也快下班了。quot;
他并没有起身,却示意她过去,伸手握住她的手,quot;苏西,你是我的爱婀她。quot;
隔一会儿,苏西才想起爱婀她是人体内通往心脏最大的血管,藉以维持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