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里，有时候界限模糊了，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他活在香紫珊的世界里抑或是连环的世界。

    他进浴室掬起冷水洗一把睑，然后进卧室去看湘芹，平日长期睡眠不足的她已沉沉入睡。

    他挽起湘芹的手，贴在脸颊上一会儿，才起身替她掩上门。

    刚出客厅就呆住。

    有人坐在大沙发里抽烟，一丝青烟袅袅上升，那人说：quot;大门没有关紧，我自己进来了。quot;

    连环并没有移动脚步。

    quot;好久不见，连环，还好吗？quot;

    连环一时分不出真幻。

    真的香紫珊同他的想像很有点出人，她成熟了，胖一点，曲线比从前明显，黑眼圈，日光下某些角度略见憔悴，头发也剪短了。

    香紫珊见连环反应呆滞，有点失望，quot;不认得我了？quot;

    连环回过神来，quot;许久不见，是有点意外，找我有事吗？quot;

    quot;多年老朋友，没事也能见见面吧。quot;

    quot;当然，当然。quot;

    她同他记忆中的香紫珊完全不一样，保存在他脑海中的香紫珊才是真正的香紫珊。

    quot;能不能约你出去喝杯咖啡？quot;

    quot;有话请在这里说好了。quot;

    香紫珊像是知道连环会拒绝她，苦笑一下，quot;老区那边，你去不去？quot;

    quot;他没叫我们去。quot;

    quot;他却有东西给我。quot;

    香紫珊一站起来，连环才发觉她胖了好多。

    他不能想像她会胖，似她那样性格的人，因不住燃烧，因那样精灵，怎么可能在短期内屯积脂肪。

    香紫珊说：quot;长大后，就生分，以前我们无话不谈。quot;

    太简化了他们的过去了。

    香紫珊又说：quot;我都戒掉了，所以体重增加，这是枝普通香烟。quot;

    quot;那多好。quot;连环由衷地说。

    quot;既然如此，我先走一步。下次来，会先挂个电话给你。quot;她按熄香烟。

    quot;不送，好走。quot;

    香紫珊看着他，连环仍然是沉郁结实的连环。她说：quot;像你这样的好人，活该过这样幸福的生活。quot;连环笑笑，quot;你呢？quot;

    quot;我，我还要同他们纠缠下去呢——不祝我胜利？quot;

    连环举起双手，quot;我完全中立。quot;

    香紫珊打开门走了。

    连环回到房内，发觉湘芹已经醒来，她当然听清楚适才每一句对白。

    她的表情十分安详舒适，显然完全放下心事。

    quot;为什么不叫我出来招呼客人。quot;

    连环淡然答：quot;老朋友路过进来说几句话而已，下次吧，下次请她来吃饭。quot;

    湘芹微笑。

    可见什么都会过去，什么都会淡忘。

    quot;我累了，湘芹，让我眠一眠，醒来去市区吃晚饭。quot;

    quot;好的，我在书房等你。quot;

    连环似乎一闭上眼睛就堕入五里雾中。

    朦胧中有人叫他：quot;连环，连环。quot;

    连环挥动双手，quot;这里，阿紫，这里。quot;

    阿紫才七八岁模样，小小面孔充满哀伤，哭泣，quot;连环，我乏力。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