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用，没有用……他这么想着想着，就愣住了，这人是寄客吗？这只有一只手的男人，是赵寄客吗？

    在羊坝头忘忧楼府和寄客重逢，叫杭天醉甚是惭愧。从前的美人榻、红木太师椅、梨花木雕花案桌、明清的青花罐子，那一尊青田玉雕观世音，满壁的字画，屋子里值钱的东西，没有一样还在，真正是荡然无存了。杭天醉也知道自己把家抽穷了，但穷到这样清汤寡水的地步，却也是他不曾想到的，想问问绿爱，又不敢问，悄悄地招来嘉平，问那些东西，是不是都卖了？嘉平说：quot;嗯，妈说不让你看到那些东西才省心。quot;

    赵寄客说：quot;到这个份上你还有心记挂那些？真正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quot;

    话毕，绿爱亲手端了两杯茶，恰恰是用惠明茶泡的，汤色明黄金亮，又清醇，细细一口下去，杭天醉闭着眼睛，揣摸半天，说：quot;这才真正有了可以和龙井较量的茶了。quot;

    绿爱倒也不特别以为然：quot;其实我们水口的紫笋野茶，还有径山的香茗，开化的龙顶，都是绝好之茶。我们浙江要说茶，还是好的多。quot;

    quot;你这就不大晓得，外国人吃牛羊肉，口味重，须得高香，滋味醇厚的方才品得出来。故而武夷的功夫，祁门的红茶，洋人特别喜欢。要说龙井这样纯之又纯雅之又雅者，也只有我们这等国人中的闲雅之人才配品得了。quot;

    赵寄客见天醉又把他那纨绔公子的一套摆了出来，便说看还是言归正传，你看这个惠明茶究竟行不行。

    quot;怎么不行？不是说了，我那大勇子正报到美国去了，过就动身了呢。quot;

    quot;可惜了你这身体。quot;

    quot;无所谓无所谓，quot;杭天醉倒也是会自我解嘲，quot;潮门兄弟两个，一残一败，倒也算是患难与共。日后，找个机会，一齐去趟美国，什么博览会也不弄，玩自己的。quot;

    quot;你这就玩了半辈子了，连大烟都给你玩上了，你也该是悬崖勒一勒马了吧。quot;

    杭天醉作了个揖，道：quot;小弟我正要听你一番指教。你看像我这样一个无用的人，文不文，武不武，商不商，革命不革命，又有什么用处？再看这个世道，国不国，法不法，家不家，又有什么活头？我倒是真不明白你们这帮子人，穷折腾，倒让沈绿村这样的人折腾上去了。也不见得你丢了一只胳膊，就给你封个安邦大将军，从此一展宏图，救国安民。我想起你来，我就是要哭一场。中国哪里要你那样的热血男儿？更不要说我这样的废人败家子了……quot;

    门外窗根上，靠着嘉和。他一眨不眨眼地盯着爹，胸膛满满的，被痛苦和怜悯胀得痉挛了起来。嘉草见了爹，要进去，被他抱住了，说：quot;小妹，这半个月，我们都不要去叫爹，爹要受一次考验呢！quot;

    quot;什么考验？quot;嘉草问。

    quot;大哥，你和她说什么，quot;嘉平也盯着屋里，却不满地对嘉和说：quot;让爹知道了，咱们的计划就不行了。quot;

    那边屋里，赵寄客说：quot;我在山里，认认真真想个明白。中国的事情，要与西方接近，政体上的革命，固然是极重要的，好比一个人，总要有个脑袋，但是双足和手也总是少不得的。民众比如说是躯体，军队、司法是其双手，那么，双足又是什么？quot;

    quot;你这个说法倒是有些新鲜，照你看来，那双足又是什么？quot;

    quot;一为实业，一为教育。quot;赵寄客伸出两个手指头，quot;唯其国富民强，方有立足世界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