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quot;你别岔开了说话,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你说的,开洋汽车有损西湖古朴风光!quot;
看着杭天醉一时瞠目结舌的样子,赵寄客倒笑了,拿他的独臂拍拍他的肩膀:quot;老弟,你想过没有?从湖滨到灵隐九公里长的风景线,一旦通了车,你日日来去多少方便?quot;
杭天醉说:quot;昔日有颜钧讲学,忽然就地打了滚,还说:试看我良知。我看你之所为,不过就地打滚罢了。quot;
赵寄客大笑起来:quot;就地打滚又有何妨?我赵寄客与你杭天醉的那些个禅啊佛啊素不相合,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与时俱进方为我辈所择之上上策。躲在山中辗转反侧,以为精辟透悟,难道就不是就地打滚?你等着瞧吧,汽车一旦进山,此一处又将是新光景新气象了。我看你,再往哪里逃吧!quot;
说毕,扬鞭策马,飞身而去!
老家人撮着颠着老腿要去找沈绿爱,今年的春茶收不上来了。为的是茶庄付不出那么多的现钱,要给山客打白条。打白条山客倒也还能接受,关键是吴升他那个茶行不打白条。吴升做事情就是出手大,资金不够,他眼睛也不眨,就把那个布店卖了。绿爱的陪嫁丫头婉罗说:quot;卖掉好哇,眼不见为净,省得他看了这个店就想他站木笼子游街。quot;撮着说:quot;我们还能卖什么呢?茶楼又是不能卖的,其他东西也就卖得差不多了。站木笼子若能站出钱来,我倒是愿意去站一回的。quot;
说着又要去找夫人,婉罗一边煎着那些中药一边说:quot;夫人都 快生了,听不得这些操心事。quot;
撮着愣了半晌,说:quot;那我找大少爷去。老爷不在,他就是最大的了。quot;
婉罗拿了扇火的扇子,遮着自己半边脸,凑到摄着耳边说:quot;你快别再提大少爷三字,大少爷正晦气着呢。quot;
quot;怎么个晦气了?quot;
quot;人家赵先生和他大舅给他牵线做媒,对方小姐不答应,茶杯里放了三朵花呢!quot;
quot;什么三朵花两朵花?quot;现在是撮着一脸的迷茫了,quot;我们大少爷这样的人,打着灯笼到哪里找去?quot;
这些天嘉和哪里也没去,天天伏在书桌上看书写字。说好了嘉平一到北京就给他来信的,结果等了那么些日子也没见他寄回一个字来。倒是有人捎了口信,说嘉平和他那拨子同志正在筹划什么工读团、什么新村呢,忙得没心情顾得上和南方的兄弟们对话了。
嘉平没有时间,嘉和却因了嘉平的出走而多出时间来了。况且近日他这里又发生了不少事情,便日日单相思似的给他那个兄弟写那些寄不出去的信,又编了号码,等着日后一起寄发呢!
嘉平同志:
自你说了白话文的好处后,我写笔记、日记、作文,便也抛弃了文言文。我的朋友李君便成了我的对头,日日要来为我圈点,这里不对,那里不好,什么糟蹋国粹,强暴古文。
偏偏他又是做了我朋友的,不肯就此作了对头罢休,便怂恿我们俩共同的朋友陈君来说服我,可怜这位陈君见了我的文字也觉得好,见了李君的文字也觉得好,当中作了骑墙派,又被我们俩骂煞,照他的说法,是吃双面巴掌。但是在我,却是乐此不疲的。
好在我们虽在语言上分了左、中、右三派,在对建设新村(听说你在北京也和我们一样地对此有着兴趣)的认识上,却是十二分一致的呢。为此,李君还专门从家中拿来了一本名叫《极乐地》的书,因为又叫《新桃花源》,所以极得我的欢喜。书里面有个白眼老臾,对他的妻子鲁氏,道了平生三个:一是废掉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