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quot;你们也都看到了,贼是从防空洞里钻进来的,你们今晚也就别睡了,赶紧趁天没亮把那洞堵上。quot;
杭忆杭汉刚要走,又被嘉和挡了说:quot;这事千万别和人说,特别是不能对你奶奶说,你们看怎么样?quot;
杭忆杭汉一边扛着铁锨从后门往外走,一边小声说话。杭汉说:quot;我才不会和奶奶说,她要晓得那么些宝贝被扒儿手偷了,又不知急成什么样!quot;
杭忆已经走到了围墙外的那个不起眼小洞前,拿蜡烛照了照,就开始干活,一边往下铲土,一边说:quot;你比那些个小偷还缺乏想像力。你看他们,也都晓得隔着围墙打通里面的防空洞呢。小偷是从防空洞里进来的,那么防空洞是谁一定要挖的呢?是奶奶,你懂吗!爸是怕奶奶知道了这事心里过意不去,脸上又不肯放下来,爸是替奶奶在担着呢。quot;
天蒙蒙亮的时候,杭嘉和已经把这五进大院的角角落落都走了一遍。总算发现得及时,嘉和一边庆幸着,一边突然想到,还漏下一处没有去看——他把叶子住的那个小偏院给忘了。他一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责怪自己不该那么粗心,一边就匆匆地朝那个种有一棵大柿子树的偏院走去。
初冬季节,柿子树的红叶几乎掉光了,树梢上还挂着那么一两片,看上去倒像是舞台上的暗示着凄凉的布景。这里是第四进院子边的一个小偏院,从前也是没有人住的,偶尔有客人来才用几天。叶子说这里清静,就搬了进去。嘉和平时几乎不到这里来,他和叶子之间的话,也是越来越少,几乎就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嘉和不知道叶子是怎么想的,而在他,却是说也说不清楚的内疚。不管杭家人对叶子做了什么,嘉和都把那责任担到自己身上,不管谁伤害了叶子,嘉和都好像是自己伤害了她。
还没到那小门口,嘉和就听到了轻轻的哭声。嘉和的半边身子就好像被麻了一下,他站住了。门没有锁,嘉和推门进去,叶子正抱着柿子树干,用头撞着树身子,发出了quot;咯咯咯quot;的声音。嘉和冲上去一把拉住了叶子,见她的额头都已经破了,血从额上流了下来。叶子看是嘉和,就开始往嘉和胸上撞,几下就把嘉和的胸前,沾染得红糊糊的一片,一边便咽地哭叫着:quot;实在是受不了啊,嘉和哥哥,真的实在是受不了了啊!quot;
叶子手里捏着一封从新加坡的来信,一看那笔迹,就知道是嘉平的。嘉和费劲地按住了叶子的肩膀,说:quot;你轻一点,我心口痛得厉害。quot;
叶子抬起头来,看到嘉和苍白的脸,她不哭了,扶着嘉和的脸,惊慌地问:quot;嘉和哥哥,你怎么啦,你哪里不舒服了?quot;说着就要把嘉和往屋里扶。嘉和摇摇头,眼睛湿润着,靠在树干上,笑笑说;quot;没事。quot;
与从前任何时候一样,两年前,嘉平把生活中的难题和盘向这个只比他大一天的大哥托出。他早已成为南洋一带具有很高声望的社会活动家之一。而这位富商小姐,则是他所主管的报社里一位出类拔革的女画家。按照嘉平的原话——是共同的奋斗目标,共同的理想,共同的磨难,共同的志向,把他和她结合在了一起。然而,这位小姐的父母则是信基督教的,他们不能允许自己的女儿按照中国人的某些个惯例行事。嘉平在给嘉和的信里,希望嘉和能给自己提供一些积极的建议,还希望通过嘉和把这件事情告诉叶子。
quot;我晓得总有瞒不住的一天,quot;嘉和摇摇头,quot;可我实在没法跟你说,我……没法跟你说……quot;
quot;我也晓得你早就知道了,我等着你来说……真难受啊,谁都不知道我有多难受…。··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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