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脚梗,却毛骨惊然地发起抖来,说:quot;我们家盼儿病了,正在料理她呢。quot;
quot;病了也不行,quot;吴有说,quot;皇军说了,但凡是个活人,都得到苏堤上去栽树。谁要敢不去,后面有日本兵扫着尾呢,那可就是死是活不晓得了。quot;
李飞黄连忙表态:quot;我们去,我们这就去,盼儿,你快起来,多穿几件衣服——quot;
方西岸就抢白:quot;你看盼儿还能起得来吗?她吐得那一地血。再说,苏堤上原本一株桃花一株柳的,那么些树,还不够,还要去种什么树?quot;
吴有喝道:quot;就你话多!一株桃花一株柳的,在日本人手里,那能叫树吗?皇军正是要你们去砍了它们,换上樱花树呢。quot;
quot;我知道,我知道,樱花是日本的国花。quot;李飞黄连忙又来打圆场,quot;我们这就走,这就走。quot;
吴有看看病任怄的盼儿,压低了声音说:quot;我是看在阿乔的分上才跟你们说的,你们还是把盼儿给带上好。皇军一会儿就挨家挨户搜上门了,他们可是不放过一个黄花闺女的。quot;
听到这里,方西冷吓得一把就把盼儿从床上给拎起来了。
已经是公元第一千九百三十八年的元月了。
小掘一郎与杭嘉乔骑着马在苏堤上漫步的时候,两个人的心态却是完全不一样的。苏堤上的桃花树,已经被人一株株地挖了出来,横倒在湖边柳树下。那些掘出的窟窿旁,置放着从别处运来的樱花树。它们都不是树苗了,寒风冻雨中剩着一身赤裸裸的枝条,一圈圈淡灰色的箍纹发着亮光。
小掘一直就处在一种勃勃兴致的状态之中,他一边环顾着苏堤两岸的湖色,一边合着堤下一些日本士兵正在吟哦的调子,轻轻打着节拍,低声唱了起来:
樱花啊,樱花啊,
暮春时节天将晓,
霞光照眼花莫笑,
然后,不胜感慨地说:quot;要是在本土,再过几个月,就到岚山赏樱花的季节了。不知今年的天皇,会在赏樱会上请到什么样的贵宾呢?嘉乔君,您可曾访过我们京都的樱花?quot;
杭嘉乔的肩自被绿爱咬过一口之后,一直发痛,近日这种疼痛竟然发展到了全身的关节。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得了痛风,养父吴升看了却说这是被恶梦缠身,邪气侵了骨头所致。此病是要吃素的,不能见了兵气血光,只能在家中静静地养着。吴升又说,羊坝头杭家大院,死了那么些人,阴气太重,不可住人,要想治他的病,只能搬出这宅院,方有转机。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嘉乔索性点透了他,说:quot;你是要我悬崖勒马吧?quot;
吴升长叹了一口气,说:quot;没想到沈绿爱会是这样的一个死法。quot;
quot;你不是和我一样恨着羊坝头杭家人吗?quot;
quot;那是中国人对中国人,自道伙里的事,再说我也没要谁的命,和日本人恨中国人不一样的。嘉乔,我可真是没想到你会走这一步。quot;
quot;你现在想到了吧。你却不知道我杭嘉乔早已落入悬崖,抽身已晚了。quot;
吴升看着这个他曾经是最钟爱的义子,他老了,驾驭不了他了。他说:quot;早知你有今日,我当年还真是不送你去上海洋行好呢。quot;
嘉乔说:quot;可你送了,大把大把的钱你也出了,你就是把我送上了今日这条路。杭家人哪怕在阴曹地府里,也不会只吃住我一个人的。quot;
吴升愣了好一会儿,才相信这话的确是嘉乔说的。他就抖抖地笑了起来,说: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