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没回家，在路上就给日本飞机炸死了。妈，妈，你别急，弟弟没死，人家打听到了，弟弟让一个老和尚抱走了，听说后来还一起进了贫儿院，就是寄草姑妈在的那个贫儿院。妈，你别急，你别急，弟弟不会有事的——quot;

    quot;——放屁！不会有事，不会有事，不是一个爹生的，你只管站着说话不腰痛好了——quot;

    quot;李飞黄，你疯了！李越是你的儿子，难道就不是我的儿子？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还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亏你还是一个堂堂教授，你这副吃相，和裹脚的骂街泼妇还有什么区别

    quot;——是啊是啊，我这副吃相难看，你去吃回头草啊！杭嘉和日日孔庙门口坐着，你去寻他，你们两人重新做夫妻啊——quot;

    quot;——啊呀，你还不给我闭嘴，差点把大事情都给你搅了！quot;

    方西岸一下子跳了起来，要去寻雨伞。李飞黄一看妻子连架也顾不上吵了，知道肯定是有大事，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说：quot;什么大事情？我刚才听说了李越的事情，心里头发急，到处寻你不到，想想你可能又是在你的上帝那里，杭州城里的教堂寻了一个遍，也没寻到你，这才发了那么大的火。回来的路上，经过青年会，看见日本佬里三层外三层的，不晓得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我又担心你会不会也犯到那里面去了。你自己犯进去，还要连带我们。盼儿刚好一点，李越又找不到了，日本人要我办学校，我连个教师都凑不齐，真正是干愁万愁愁到了一起。好不容易你回了家，现在又要生出什么新花样来？quot;

    方西岸因为急着要去找嘉和，也就顾不得刚才的那一巴掌，三言两语地把杭汉的事情说了一遍，拎起雨伞要走，还说：quot;我不跟你多华佩，还是救人要紧。等我回来，你要离婚你要杀人放火，都随你的便好了。quot;

    李飞黄倒是一个会算计的人，这时候哪里还会再跟方西岸胡搅蛮缠，拦住了西冷就说：quot;有你那么笨的人吗？要找人，也不是我杭嘉和这种疯子。你还不去找杭嘉乔！他好歹是日本人的大红人啊！不管怎么说，和杭汉一个姓，他出面讲几句好话，不是都在了吗？quot;

    quot;你有没有吃错药，quot;方西岸就嚷了起来，quot;是哪一个弄死了绿爱，杭汉又是绿爱的什么人？你走开，我不管告诉嘉和有没有用，我得立刻就会通知他。quot;

    quot;你想干什么，你还嫌我们家里的麻烦事情不够多啊？这个小掘，一天到晚盯住盼儿，叫我日日提心吊胆。我在为谁提心吊胆？为他们杭家人啊。盼儿是谁的种，要我那么操心干什么？今日里你还要给我生出这些是非来。quot;

    这么说着，李飞黄一把就把西冷推进了卧室，反手一把大锁就把西冷锁在了里面，自己在客堂间里，一头困兽似地转了几圈，指着盼儿说：quot;你也不准出去！你要迈出这大门一步，别看你不是我生的，别看你现在生着病，我照样敢打断你的腿。我倒不相信，这个日本佬小掘敢把我怎么样！quot;这么狂吼乱叫了一阵，他就一把开了大门，又不知哪里钻营去了。

    李飞黄这头刚走，盼儿就扑在卧室门口说：quot;妈，你别着急，我这就给你找钥匙。quot;

    方西岸就在屋里哭着说：quot;李飞黄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那几把钥匙，藏得和命根子似的，就怕我会发现他的什么宝贝。他今日是怎么啦？怎么下贱到这种地步！盼儿，妈是肚肠都悔青了，怎么会搭着这样的人过日子……quot;

    盼儿见她妈又要哭，连忙止住她说：quot;妈，现在也不是哭的时候啊！你既出不来，就让我去跑一趟吧。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