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部队，叙述了他是怎么样走上这条路的，他一点也没有回避他的第一次杀人。在黑暗中，他躺在床上，伸出一双手，欣赏似地说：quot;你看，现在我的这双手，可是血淋淋的了，全是法西斯的血！quot;

    杭汉沉默了一会儿，说：quot;我也杀过人！quot;

    quot;这也没什么奇怪！quot;

    杭汉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quot;是楚卿告诉你的？quot;

    黑暗中他看不到杭忆的表情，只听到他的不一样的口气：quot;她会告诉我，她还会是她？不过我知道她去了一趟杭州，你们对谁下了手？quot;

    quot;不能说。quot;

    quot;我知道是谁了。quot;

    quot;你不要说！quot;刚刚躺下去的杭汉又跳了起来。

    quot;好的，我不说，不过你看上去还是杀人太少了。quot;

    quot;伯父说了，让你去杀人，我去建设。quot;

    杭忆突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quot;想不到父亲这样的温良君子也会这样说话了。quot;

    杭汉侧过脸去看看躺在对面床铺上的杭忆，烛光下他的这位久违的堂哥的面部侧影和神态，和身陷杭州羊坝头大院的伯父惊人地相像。他吃了一惊，手就揪在了胸口上。

    quot;我听说赵先生蒙难了……quot;杭忆一只手举在半空中，抛扔着手枪，若有所思地说。

    quot;本来伯父和我妈都要出来的，他们留下来操办赵先生的丧事了，然后就被软禁起来，不准出杭州城了。quot;

    quot;我知道。quot;杭忆回答，quot;杭州的事情，我都知道。quot;

    杭汉想到了奶奶和大姑妈，他想要是杭汉知道了这一切……

    quot;——你为什么不提奶奶和大姑妈？quot;

    杭汉的气都屏住了！真的，杭州发生的事情，杭忆都知道了。正这么怔着，杭忆就跳了起来，冲出门外。杭汉忍了一会儿，没忍住，也冲了出去。门前是一条河流，草腥气和鱼腥气弥漫在河畔。偶尔，水波一亮，便有鱼儿跳动的声音响起。草丛中，不知什么野禽在咕咕咕地叫着。杭忆蹲在河边，呆呆地看着河水。杭汉站着，不知说什么。很久，杭忆才问：quot;汉儿，你在河里看到了什么？quot;杭汉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说：quot;天太黑了。你呢，你看到了什么？quot;

    quot;我看到了血。quot;杭忆回答。

    他们各自的双眼都湿润了，但都不想让对方知道。

    他们总算平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但他们都没有睡意。也许是为了寻找轻松一些的话题，杭汉提到了楚卿：

    quot;她常来吗？quot;

    quot;常来。quot;

    quot;你归她领导？quot;

    quot;不，我归我自己领导。quot;

    quot;那她还常来？quot;

    quot;她来说服我，说服我归她领导。quot;

    quot;那你怎么办？quot;

    杭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在黑暗中爆发出轻笑，说：quot;我嘛，有时听听，有时不想听了，就不听……quot;

    quot;她曾经动员我和她一起上根据地。quot;

    quot;她也动员我，她还动员我去陕北呢！quot;

    quot;你怎么没去？quot;

    quot;我嘛，我还没杀够日本佬啊。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