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列宁会在十月革命之后提出新经济政策。你不知道，苏联这个国家，别看有飞机有原子弹，可他们的农业生产，还不如沙皇时期呢。quot;

    寄草噗地吐出一片瓜子壳，说：quot;我明白了，你是说苏联人吃得还不如沙皇时候好。quot;

    杨真愣了一下，说；quot;你这话听起来就像批判我的人说的。quot;

    寄草哑哑地笑了起来，她的声音这些年来在底层不停的叫喊声中，已经如残花败柳，和她风韵犹存的面容实实在在地形成一个大反差。她说：quot;别当我十根手指黑乎乎脏兮兮的真的什么都不灵清，你说的我全明白。你是说我们现在还不如从前活得好，这不是污蔑社会主义制度又是什么？quot;

    杨真一边环视周围一边捶着桌子小声说：quot;你怎么也这么乱弹琴？我是想从理论上搞明白，社会发展的必然阶段能不能够跳跃，这是个学术问题，可以研究嘛。quot;

    寄草瞪着眼睛说：quot;你也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老百姓几年没饭吃了，你那些理论要是不能让他们吃上饭，他们要你的理论干什么！quot;

    杨真看着寄草，觉得她真是一个奇迹，人都快饿死了还敢说这样的反动活，还竟然没有步丈夫的后尘。又想想自己，的确有一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实际上这是一个不可能不涉及到实践的重大理论课题，他当然不是没有想过实践，打他右倾也没有冤枉。他干瞪着眼说不出话，倒叫寄草想起那个很久以前因伤寒打着摆子的革命书生。她重重地叹口气，才说：quot;我知道你在为我担心，可是你不知道我才是真正为你担心呢。你当了这些年的官，也没学会怎么当，我看你学当老百姓也难。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没个人照顾，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才真正要当心呢。quot;

    杨真摊摊手说：quot;我也认了，这么多年你也不是这么过吗？quot;寄草说：quot;你看看我还像不像个人样。不瞒你说我早上出来时还想把自己弄得像样些，破镜子里照照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了。我说书呆子，你就快快成个新家吧，趁你现在还是个教授，还有人肯嫁你。quot;

    杨真突然不假思索地就冒出了这么一句：quot;到哪里再去找一个像你这样的人？quot;寄草一怔，乌珠就亮了起来，脸上有了一点赧色，却笑着说：quot;是啊，到哪里去找那个把你的《资本论》往车下扔的同路人啊！quot;

    他们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看着湖面，饥饿使他们身轻如叶，他们有一种站不住要被风刮走的感觉。桌面上剩了几粒瓜子，寄草麻利地捡了起来，抓起杨真的手，慷慨地说：quot;都给你，男人经不起饿！quot;杨真要推，寄草已经往湖边走去。奇怪，西湖也仿佛饿瘦了似的，湖面浅了许多。寄草想起了当年家族中血气方刚的年轻人。1937年秋天的湖上，他们的冲撞和呐喊，他们的牺牲和决战……如果楚卿还活着，会不会与她杭寄草继续舌剑唇枪呢？她看了看。瞧快的杨真，突然没来由地胡思乱想——如果他们还活着，会不会也和这个杨真一样倒霉呢？温情和忧伤升起来了，她对杨真说：quot;杨真，别跟我和罗力那样，要跟我大哥学。他总是跟我说，别说话，人多的地方，一定记住别说话，要管好自己的嘴巴。quot;

    quot;你是要消灭嘴的一种生理功能吗？quot;杨真苦笑着，用玩笑的口吻说。

    寄草撒了撤嘴，说：quot;用心说话不是一样吗？我年轻时看武打小说，知道武林高手中，有人就会说腹语。quot;

    杨真突然问：quot;你知道那会儿为什么我老想和你在一起？quot;看寄草被问得有些茫然，便说；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