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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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什么?quot;得茶真的没听明白。
quot;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的全无敌!quot;姑娘说。
和她的奇大无比的口气刚刚相反,她的声音暗哑,仿佛被囚禁在嗓子眼里,难见天日。听见这样的声音你有一种婉约派词家的遗想。当然你不能看她,一看就是一个悻论。现在她终于伸出了手来:quot;我叫赵争争,注意,不是珍宝的珍,是斗争的争。你就是杭得茶?我见过你,我上小学的时候,那时你和现在很不一样。你那时还没戴眼镜,你给我们全市优秀少先队员作报告:做共产主义的接班人。我那时候很崇拜你,不像现在。贵校已经有人和我们联合去北京串联,取革命火种,吴坤去了,你为什么不去?我们已经核查过你的烈士家庭出身,你不革命谁革命?同志,我可以叫你一声战友吗?两个司令部的斗争已经开始了,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暴风骤雨已经到来,国际悲歌歌一曲,狂猕为我从天落。我们的身上都有红色的印记,我们是天生的红色接班人。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基本如此。参加我们的战斗队吧,我们虽然受到了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迫害和压制,但我们不怕,有毛主席给我们撑腰,我们刀山敢上,火海敢闯——没事没事,我口不渴,我们已经百炼成钢了。quot;最后一句话是对给她递上水来的得放说的。得茶不满地看着得放,他竟然把他已经喝过的茶杯递了上去。他想说那样不卫生,但已经晚矣,她还是口渴了。
趁她喝水,杭得茶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问:quot;请问你到底要我干什么?quot;
女中学生赵争争瞪着眼看了他半天,红红一对薄唇奇怪地颤动:quot;干什么?除了干革命,还能干什么?quot;
这个嗓子幽幽的少女好像天外来客,她的言行举止,她的豪情壮志,不知道是从哪一个世界搬来的,得茶有一种他们正在彩排什么的感觉。赵争争很漂亮,有一种刻薄美,言行举止,一板一眼,像个正在无意识表演的演员。得茶把目光转向了得放,他实在不明白,堂弟为什么要把这个quot;全无敌quot;带到这里来。
赵争争本来是代表女中红卫兵来找吴坤,想成立一个两校联合的革命联络站的。吴坤不在,正巧在大学门口碰到了杭得放——一年前他们在团市委组织的夏令营活动上认识的,得放就自告奋勇带她过来。
得茶的回答令他们失望,他说:quot;这事我不能答应你们。我们是大学,你们是中学,不是一个系统。再说,我们的认识也不尽相同,至少我不同意血统论。赵争争同志,你有事情,可以找我们的学校领导——quot;
这个正常的回答反而使赵争争小将感到了反常,她摊摊手,问杭得放:quot;怎么回事,他们竟然还有领导!quot;
得茶说:quot;还没人下令撤了他们。quot;
赵争争叫了起来:quot;迟早要撤!quot;
quot;那就等撤了再说。quot;他边说边开始整理东西,作为下逐客令的表示。
两个中学生呆呆地看着这个大学助教,赵争争突然冷静,恢复刚才不可一世之傲气:quot;联络站的事情,也不是想成立就可以成立的,还要审批,还得看看够不够格。你这里封资修的东西也不少啊。这里,这里,这里,这是谁?quot;
她指着桌上夹着白夜的相片夹子。得茶终于不耐烦了,说:quot;你去问吴坤吧,是他放在这里的。quot;
得放为难地看看赵争争,不知道怎么解释好,说:quot;要不先到别处看一看?quot;
赵争争想了一想,爽快地答应了,说:quot;杭得茶同志,我们过几天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