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忧伤的年轻人》 第一部分
“生于70年代”这样的口号,在今天突然变得如此响亮。年龄介于20至30岁之间的青年们用一些支离破碎的断片比如“小豆冰棍”、“街上流行的红裙子”、“霍元甲”来象征所谓的共同经验世界,然后依靠新技术与消费共同带来的社会变革来作为自己的武器,在前者的文化包装与后者所带来的力量共同驱动下,70年代人先是半信半疑,然后开始声嘶力竭地宣告自己的成熟。
宣告自己的成熟,就必须寻找已经树立的标志进行打击。就像60年代欧美的学生运动对父辈进行无情唾弃一样,70年代人选择了60年代人作为攻击的对象。于是,在新兴作家的词典中,60年代人成为了陈旧、愚蠢、理应被淘汰的代名词。60年代人所表现的理想、激情与单纯被不容置疑地冷嘲热讽,而这一切依据不过是70年代人所体验到新的生活方式与前所未有的展现自己的机会,是互联网技术与插有一片柠檬的Corona啤酒……
但是很快,我们会发现这种豪情壮志隐含着怎样的脆弱。因为,出生于80年以后的人在此方面占据着更绝对优势,他们连“小豆冰棍”的历史也不需要知道,他们尚未成熟就会使用了IGQ。他们甚至连打倒上一代的欲望都没有,因为事实已经给他们足够的证明。
有了完全消费的80年代人的映衬,70年代人的虚弱之处暴露无疑。在两代人之间,他们终于展现了他们的真正特征,他们是自20世纪后半叶至21世纪前几十年间,具有过渡意义的一代。在他们之前,中国人的个体精神淹没于集体之中,封闭的环境掩盖了世界正在进行的变革,他们生活于集体的狂热之中,这种狂热给个人或者带来深刻,或者带来变态;在他们之后,青春完全进人了世界消费体系之中,技术弥合了.中国人与世界之间的差距,他们可以尽情地遗忘历史,而生活于未来。
70年代本身即说明了这一切。其实从来就没有一个完整意义上的70年代。在1970年与1979年之间已经是一条漫长的道路。我们可以说在1970年至1974年之间,他们有着类似的成长,更相像于60年代人,被一种残存的理想主义与集体主义气质所包围着。而1974—1978年之间,变裂已经出现,出身于这四年间的人,或许是真正的个体精神觉醒的一代,他们受惠于计划生育政策,在高中时触摸到信息技术的最初萌芽。而1978年之后,几乎已经完全融人了消费时代之中。
如果我们将1992年的市场经济改革,与1997年开始的互联网热潮视作上个世纪末中国最重要的变革的话,在上一段中被我人为切分的三类70年代人,与这些变革相逢的年龄正恰当地表现了他们过渡性的角色。
今天,不管媒体还是公众,所热衷讨论的70年代概念更多地来自78年以后出现的精神状况,我们姑且将之称作“后70年代”。这种讨论淹没了70年代所代表的真正精神,即没有定位模糊的、充满过渡色彩的特性。
充满时尚感与马尔库塞所谓的单面人的状态更应该属于80年代人。我们看到的眼花缭乱的所宣称的70年代的消费观,其实往往是人为地利用想像营造出来的,因为他们太急于宣称自己的存在,于是就顺手拿起一件杀伤力极大其买却开不属于自己的武器。
所有的人都受骗了,包括70年代人自己。我们根本没有看到一代人的崛起,他们只不过是恰好都生于那十年之间,他们志趣各异,并且在内心深处相互不屑,缺乏共同的价值体系。我们没有体验过相同的东西,没有共同创造什么,也没有破坏什么,他们不过是年龄界限的巧合。
最终,我又想回到最初引用的罗森堡的著名论调。生于70年代的人,如果真的试图想证明自己的存在的话,那么他必须担负起时代变革的重任。因为他们已经丧失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