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十岁的时候,我已经早早懂得“宿命”的道理,但我从没放弃过与之的抗争。我不服输,不认命,我一直相信努力会有好的结果。但遗憾的是,一直到后来许多许多年过去之后,我却仍然不懂得,抗争“宿命”原来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
就像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遇到那个叫“毒药”的男生,他仿佛一直蛰居在那里,等着有一天以迅疾无比的速度径直闯入我的生命,就像一只蚂蟥,在我还没意识到痒的时候,已经被他饱食鲜血,当我想到要对抗他的时候,他却从我的身体里剥离,只把深重的疼痛留给我,这简直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天是周末。秋天的阳光像层鸡蛋清,把我的皮肤晒的滑滑的,我的心情出奇的好。颜舒舒依言带着我,去一个叫“华星”的大市场给阿南买鞋。
“两千块的ECCO,我三百块内准搞定!”颜舒舒得意地说,“买好了你拿着到大商场ECCO专柜对一对,保证看不出任何不同。”
我不懂得什么叫ECCO,也不懂两千块和三百块到底哪个更靠谱。只要鞋好看,阿南穿着合脚,就一切OK。
出了校门不远就是二十九路公交车,我们快走到公车站的时候,颜舒舒忽然抓着我的手臂轻声尖叫起来:“呀,毒药!毒药!”
我不明白地看着她。
她手搭凉棚张望一阵,附到我耳边来,神秘地说:“看前面那个男生,哦,你看他帅不帅,你看他的帽子,是VD的,你看他的手表,卡地亚,你看他的鞋,GUCCI的,他的裤子,CK的。哦,天啦,全是有品质的!他就在附近的技校读书,我们学校好多女生都迷死他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不知道。
不得不承认,除了课本,我知道的东西实在太有限了,来这里读书快两个月了,我还是第一次上街呢。
颜舒舒的眼神里充满了对他穿着的崇拜,她拉着我,飞快地走上前去,还念叨着:“走,我们研究研究去!”公车还没来,我们和那个叫“毒药”的男生并肩站在了一起。他好像歪过头看了我们一眼,不过他戴着帽子,我并没有看清他的脸。颜舒舒站在我的左边,她一直凑着脸想看清楚他的鞋。不自觉地,我换到了颜舒舒的另一边,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却也跟着我移动了过来。也许是错觉吧,我甚至还听到了他轻轻的笑声。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再移动的时候,车来了。我如释重负地抢先上了车,车上已经没有空位,等我终于站定的时候,发现他居然又站在了我身后。
而且,他冲我微笑了一下。流氓。我的心里冒出这个词,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回我看清了他帽子下的那张脸。说实话,不得不承认,我从没见过一个男生长成那样,怎么说呢,不仅是好看,也不仅是帅,什么词语都无法形容,总之,很特别很特别。他似乎知道了我在看他,居然把脸凑过来。
我赶紧收回我的目光,看着窗外。
“天啦,真他妈的帅!”颜舒舒却在我耳边花痴地嘀咕。
我却感觉身后的他上前了一小步,靠我更近了一些。他吹着口哨,不知道是在吹什么歌,调子古怪而飘忽,让人摸不着头脑。他的举动让我多少有些惊慌,我飞速地转过身,他却肩膀靠着公车上的柱子,抱着臂,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对我说:“同学,你背包的拉链开了。”
果然。
我敢保证,在我出门前,它绝对是拉上的!
“谢谢。”我违心地低声对他说。心里却狐疑:也许就是这个他拉开的呢。
“哎呀,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颜舒舒大声叫起来,引来公车上无数注意的目光。我示意她噤声,并把包重新拉好,背上。
还好,我的钱放在我的裤子口袋里。我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