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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另有一个情人。

    这是我一直知道,一直没有谈到的事。

    陈天有个绝招,他提到这个女人的时候运用许多奇怪的人称代词,例如“人家”“有人”“那人”等等,总之是个含糊不清,不分男女长幼的人称代词。关于“人家”的情况我一无所知,也从没表示过任何意见。他四十六岁了,难道用得着我说三道四?

    有一次他开着车,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给我时间,我会把问题解决。”停了停又说,“一年。”

    他在说什么?我们刚才在谈一个剧本的计划,他是指这个?不像,那是对我说的,是他的底线?是给我的承诺?我不知道,我也不愿意问他。

    对这件事我的态度是——不说话,不搭茬,不打听,不介入。

    说着容易。

    因为这个“人家”,我们俩常常只能坐在汽车里围着北京城转圈,因为这个“人家”他开始变得忧心忡忡,难得有个笑脸。

    有一次我竟然看见他把脸埋在手掌里,苦恼得像个犯错误的小孩。

    “我怕会出人命。”他说了这么一句恐怖的话。

    我仍是一声未出,甚至连安慰他都是不合适的。

    难道我私下没有想到过这个女人?她是谁,她有何种力量让他如此苦恼?他害怕什么?一个四十六岁的男人害怕什么?丑闻,只能是丑闻,难道还能有别的?可他这一辈子的丑闻难道还不够多吗?没有,他没有丑闻,大家说他喜欢女人,可并没人说他是个坏人!

    “有人看见我们一起吃饭,有人看见我的车停在你们家楼下。”

    “没想到你这么引人注意。”

    “所以人家不相信我了。”

    “你是可以相信的吗?”

    “有了你,当然就不能相信了。”

    有了我吗?是因为有了我吗?我可不这么想。

    很多年前,陈天去香港访问,接待他的一方为他安排了一个女助理,据他说长得白白小小,很纤细,说话也细声细气,他们在一起两个星期,不过是这女人安排日程,帮他翻译,带他上街等等,相处得不错但再没有别的。后来他回了北京。两个月以后,那女助理的丈夫从香港飞到北京找他,说他妻子要求离婚,而且已经离家出走,希望陈天能够劝她回来。陈天表示同情,但还是不明所以。那丈夫说:你不知道嘛?我太太说她爱你。

    陈天的结论是:许多时候女人比男人要勇敢决断得多。

    不知道是哪年陈天住院作手术,病房里有个年轻的女护士正准备考成人高考,知道陈天是个作家,便时常拿些古文课的问题问他,陈天自然是有问必答,十分热情。后来这女孩日渐憔悴,目光闪烁,陈天在她带来的古文书里发现了一封写给自己的情书。陈天像个成年人一样严肃地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希望她好好学习专心考试,那女孩什么也没说。后来陈天痊愈出院,再没有女护士的消息。半年以后,那女护士突然打电话给他,陈天问她是否考取了学校,女护士说没有,她没有去考,因为从陈天走后她便大病一场,直到不久前才好。现在她打电话给他,是告诉他那一切过去了,她不再爱他了。

    陈天的结论是:爱情是一场病。

    陈天可能认为自己是无辜的,但他不是。

    他貌不惊人,普普通通,你以为我没有试图弄清他的吸引力何在?他像是散发着某种气息的动物,你很难说那气息是什么,

    只要他向你发散了这种气息,你多半就逃不掉了。

    这当然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说法,还是让别人去说吧。

    我见过他的多位非情侣关系的女友,包括那个叫杜什么的女强人,我也见过他被女人包围的情景,他对她们的亲昵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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