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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外面说了两句什么,但沈雪一直没有声息,那时间应该比倒一杯水要长。他端着水回来以后我没有再想这件事,也没有注意他是否喝了那杯水。
另一次,香港来的一行人在公司谈合拍片的事,中午的时候想吃川菜,我们便去了公司附近的天府酒家。临走陈天问沈雪要不要一起去,沈雪摇了摇头。饭吃到一半陈天的呼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没有回电话。我们回去的路上陈天停在一家杂货店前买了什么。“是沈雪托他买什么东西吧。”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回到公司工作继续,香港人摆弄他们的摄像机,看拍下来的北京外景,我去了楼道的卫生间。就在我快步穿过外间走到门外的几秒钟里,我看见陈天停留在沈雪的办公桌前,他微微驼着背在说什么,或者在给她什么东西。我的脚步丝毫未停,但是那瞬间的背影对我已经足够。那种让鼻翼扩张心里发紧的气场已经在那儿,无从解释但掩饰不住。“这样不行,这让我讨厌。”我在走廊里对自己说。
还有很多这样的时刻,我把它们都忽略了,忘记了。而在那个雨天,在大连城郊的公路上,它们一件又一件地冒出来,丝毫不考虑我的承受能力。“不要女秘书和男总裁的情节,不好。”陈天对一份电视剧梗概提意见。“我比你大二十岁,难道我没想过这个。”你比她大二十五岁,还说这种假惺惺的话干嘛!“你还是个幼女呢。”
天啊!
“停车。”我在后面有气无力地说。
“你怎么了?”爱眉回过头。
“我要吐了,晕车。”
“停一下车,陶然不舒服。”爱眉大叫。
站在灰蒙蒙的公路边,我的头发和衣服越来越湿,爱眉在旁边撑着伞,我推开她。
“吐出来吧,吐出来会好受点。”
但是我只是弯着腰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
“我怕会出人命。”——这就是那个会出人命的人!
我想起无数次我在她的眼皮底下,在她的注视下走进陈天的办公室,想起隔着那一道玻璃门陈天的手指怎么划过我的手背,想起在他们的床上他怎么一根一根捡起我的头发,我无地自容,几乎羞愧至死!
对着远处雨雾中的田野,那团堵在胸口里的爱情是吐不出来的,呕出来的只有眼泪,我直起腰,含着眼泪,我说:“我不能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