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流年》十四
差不多,就是离开的方式和长短不同而已。
是天意吧,吴菲签证异常顺利,两个月之后,她就去了美国。这两个月期间她还从容不迫地先给老莫的同学交了市调报告,退了公寓,收了该收的钱。走的时候也没跟任何外人告别,只是把存折和密码留给她妈,然后跟弟弟吴宪说“我就是要让你知道知道我这两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要我回来看见咱妈短半跟头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最后她把老莫买给她的手机交给吴宪说:“你用吧,如果姓莫的那老王八蛋或他们家任何人打来找我,就说我死了,让他们也死去!”
等到了加州的时候,美国的入境官员问吴菲说你打算在美国呆多长时间,吴菲反问说:“如果你真的想摆脱一段三角恋,请问你会在陌生的地方呆多长时间?”
那官员翻了翻眼皮对吴菲说“forever!”然后使足力气在吴菲的护照上盖了个期限明确的章。
吴菲在LA有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初来乍到,没别的选择,她只好硬着头皮投奔到人家那儿耗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在哪朝哪代都不好过,何况LA对陌生人来说又是个最没有人情味儿的地方。地方又大又冷清,华人很多但都很冷漠。亲戚带吴菲去过超市洗衣放房药店,吴菲能熟练背诵的英语程度在那儿还没有广东话实用,那亲戚家住的地方门口是高速路,平时没有自驾车就寸步难行。
白天亲戚一家都出门上班,留吴菲在家当老妈子使。亲戚偶尔发了善心也会敷衍吴菲说,你没事可以游个泳啊。院子里是有个游泳池没错,可大冷天谁没事在户外游泳,况且游泳池边上有亲戚养的一黄一黑两条大丹,吴菲的到来让那两只巨型犬新添了娱乐项目,每天没事对着吴菲虎视眈眈练眼力,别说游泳,恐怕吴菲连多往门外看一眼都要冒着被咬的危险。
后来有一次,吴菲亲戚家有人过生日,全家人去了著名的“中国剧院”看了电影。那天回来的时候,吴菲在高速路上远远地看到“好莱坞”的标志傲然地矗立在她视线内的那个著名的山腰上,跟电视里演的没什么两样,她豁然明白,不管异国的繁荣如何妄自尊大,也其实跟旁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吴菲扛到再也扛不住的一天,左思右想最终只有打了个电话给典范。典范接到电话起先不以为意,还兴冲冲地在电话那头给吴菲清唱了“我的黑夜是你的白天”,等听到吴菲在一分钟之内从抽泣转为号啕大哭时,典范才被吓得把歌声咽回去,赶忙在电话里劝了又劝,苦于词穷,只好一直说“让我来想一想。”,说了很多遍。
典范本着一贯言出必行的个性果然没有白说白想,过了两天打回电话到吴菲亲戚家,说他在中部认识一个教会的好友,愿意给吴菲提供一些帮助。
吴菲一星期之后搬到了中部的蜜之根(Michigan)。典范的朋友反而比吴菲的亲戚表现得更热心得体,不但帮她做了一些食宿的安排,还帮她跟当地的教会取得联系,在那儿当义工,这样不至于闲着没事干。虽然吴菲对宗教并没有特别的态度,但以她彼时的情况,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安身立命,已经是上帝能给出的最好祝福。加上中部的天气和中部人民的个性也较西部更温和,又住在校区,吴菲才开始渐渐有些适应在美国教会庇护下的生活。
又过了一阵子,某个周日吴菲照例跟一班新结交的教友去做礼拜,那天布道的牧师都讲了些什么大道理吴菲并没听进去,反正和平常一样,她就是跟着大伙唱诗颂经,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瞎折腾了一通。等结束之后,楼下有个唱诗班正在排练,吴菲路过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曲调,开始她还没在意,等走到门口,才忽然觉得一阵头晕,那《Amazing Grace》神圣的旋律让她几个月在美国的坚持功亏一篑。
吴菲摇摇晃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