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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却柔和。杰西,从前,肯尼迪总统还活着的时候,所有的小姑娘都叫做宝贝儿的时候,塑料裹尸袋还没有发明的时候——比如说,回到日食那段时间,像这样的箱子是很普遍的。它们各种尺码俱全,从装超大型男人到六个月流产的婴儿的尺寸都有,那是一口老式的棺材。
当她意识到这个时,她也意识到了别的事情。她的来访者散发出这么难闻的气味,是因为它是死的。杰罗德书房里的这个东西不是她爸爸,是具僵尸。
不……不,那不可能——
可它就是僵尸。不到三小时之前,她在杰罗德身上闻到了相同的气味,那气味像是某种古怪的疾病从他的肉里慢慢散发出来,只有死人才会患上那种怪病。
现在她的来访者又打开了箱子,朝她伸来。她又看到了一堆堆白骨中闪着光泽的金子和钻石,这个死人的细手探进装尸体的柳条箱里,开始搅动着里面的东西——这个箱子也许曾装过婴孩或幼童的尸体。她又一次听到骨头发出的阴森森的咋喀声和沙沙声,这像是刮灰的响板发出的声音。
杰西目瞪口呆,精神恍惚,恐怖得几乎发狂了。她的神志在消退,她能感到它在消退,几乎听到它的消退。在上帝的绿色地球上,她没有一件事可做了。
不,有的!你可以跑开!你必须跑开,而且必须立刻跑!
是宝贝,她在尘叫……可是她也离得太远了,消失在杰西头脑某处巉岩的深峡里。她发现那儿有许许多多的峡谷,许多黑暗、曲曲弯弯的海底悬崖以及洞穴。这些在阳光中是根本看不见的——可以说,在那些地方,日食决不会结束的。这真有趣。一个人的头脑真的只不过是建造在黑暗的空地上的一个坟场,坟场底层四处爬行着这样怪异的两栖动物。发现这些真有趣,有趣。
屋外,狗又吠叫了,杰西终于发出了声音。她狂嚎着,这是狗叫的声音,声音里她的大部分神志已经衰退了。她能想象自己在某个疯人院发出这种叫声,在有生之年一直发出这种声音。她发现那样想象非常容易。
杰西,不!控制住!控制住头脑,跑啊!跑开!
她的来访者朝她咧嘴笑了,它的嘴唇从牙床处分开,皱了起来,又一次露出口腔里面微微闪烁的金光,那种光泽使她想起了杰罗德。金牙,它有金牙,那意味着它是——
意味着它是真实的。是的。可是我们已确定了那一点,不是吗?剩下的惟一问题是现在你该做什么。杰西,有什么主意吗?如果有,最好把它们拿出来,因为,时间实在太少了。
那个幽灵朝前迈了一步,仍然伸着打开的箱子,仿佛期待她欣赏里面的内容。她看见它戴着根项链——某种古怪的项链。那种浓烈难闻的气味变得更强了。那明白无误的歹毒感也变强了。杰西试图往后退一步,以拉开来访者往前迈向她的这一步。可是发现她的双脚动不了,仿佛它们被粘在了地板上。
它打算杀了你,宝贝儿。露丝说。杰西懂得这是事实。你打算由它这么处置吗?现在,露丝的声音里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嘲讽了,只有好奇。经过发生的这一切事情之后,你真打算由它这么处置吗?
狗在叫,手在搅动,骨头发出沙沙声,钻石和红宝石闪着暗淡的夜光。
杰西右手抖个不停的大拇指和食指抓住了她自己左手中指上的两个戒指。她几乎没意识到她的这一举动,更不用说她这样做的原因了。当她挤拉手指时,手背的疼痛感隐约而遥远。她婚后的岁月里几乎总是戴着这两个戒指。她最近一次脱下它们时,还不得不用肥皂润滑了一下手指。这次不需要了,这一次戒指轻易地滑脱了。
她把自己血淋淋的右手伸向那东西,它现在一直来到了书房门内的书柜前了。戒指躺在她的手心里,就在那卫生垫做的代用绷带下方,构成一个神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