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卷 第六章-1
没有好马,贝珠顺手就将帐篷外拴着的一匹马的缰绳解了,将缰绳朝他一扔,“上马吧老爷,杀了那两个强盗啊!”
达波多杰翻身上马,一提缰绳就冲了出去。他几乎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刀仿佛自己就从刀鞘中跳出来了,达波多杰高举着宝刀,旋风一般杀了过去。那两个家伙没有想到这个女人部落里会冲出一个男人来,他们是在这个部落尝到了甜头的两个强盗,隔上一段时间就来抢掠一次,既抢牛羊也抢女人。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黑脸汉子,肩背一杆双叉火绳枪,手舞一把长柄马刀,他看见一个男人斜刺里冲了过来,手上的刀像月光一般洁白又阴森。这一片月光眨眼就到了眼前,汉子挥刀就挡,但是他的刀就像一根树棍,“喀嚓”一声就被对方的刀劈成两截。两匹战马擦身而过,汉子的马惊慌地窜出一箭之地。黑脸汉子想,这家伙的刀真够快的啊,他想提马回身再战,忽然发现马已经不听他的使唤了。
这一场搏杀很多年以后人们都在津津乐道。人们说,当时不是马不听那强盗的使唤,而是强盗自己的双手已不听脑袋的指挥。当他想提缰绳时,他还不知道自己从右肩到左肋,半个身子已经被达波多杰的宝刀劈了。他骑马跑了一箭之地,上半身才终于齐崭崭地从马背上掉下来,落在草地上了那强盗还在喊:“我的马我的马!”等他发现自己半截身子戳在草地上、另半截身子还骑在马背上时,这个家伙才大叫一声,颓然倒地。马背上的那下半截身子一时没有了主张,任惊慌失措的马儿带着那没有心的躯体漫游天涯了。
那另一个强盗在不远处看到这场仅一个回合就让自己的同伙身首异处的搏杀,惊讶得目瞪口呆。当达波多杰打马冲向他时,他滚鞍下马,跪在草地上把手里的刀双手高高举在了头顶上。
达波多杰身上的热血已经沸腾到了顶点,就像火塘上鼎沸了的茶壶,即便你把火塘灭了,壶里的水仍还要翻滚一阵子哩。他的马一眨眼就冲到了投降了的强盗面前,刀像闪电一般劈下去,——不是他要劈人,而是刀在他的手里像一匹奔跑的豹子。达波多杰不得不紧紧地握住刀柄,刀才没有从他的手掌里飞出去。他胯下战马的马蹄,从投降者的耳朵边像一双迅疾的鸟一掠而过。这个强盗是个不长胡子的青年人,干干净净的脸,看上去像一个僧侣。他直挺挺地跪在草地上,眼望着达波多杰远去的背影。过了很久,一阵风吹来,他的身子才倒下去,可脑袋还悬在半空中,仿佛是想向胜利者快得如撕裂天空的闪电般的宝刀致敬。
这颗脑袋多年来都没有落到大地上,风把它带到遥远的地方,风也把一把宝刀惊风雨泣鬼神的故事吹遍羌塘草原。一颗飘浮的人头在草原上的各个部落,在雪山溪流间,在流浪歌手的琴弦声中如泣如诉,讲诉着连神灵也不会相信的真实传说。那人头在歌声中曾经这样唱道:
“英雄的宝刀闪电一样划过来,
英雄的骏马雄鹰一般飞来。
天空中的白云吓呆了,
草原上的花儿不再凋谢,
挤奶姑娘的心儿落到了草地上。
英雄的宝刀啊,
让一颗人头永远飘在了天空中。”
达波多杰受到了英雄凯旋般的欢迎,部落里的女人们兴奋得烹牛宰羊,放声歌唱。那真是一个狂欢的夜晚,达波多杰像国王一样,和女人们通宵达旦地饮酒、欢娱。并不是女人们的温情让他放纵,而是身边的宝刀令他自豪骄傲。他从来没有如此干净利落、漂亮完美地战胜过对手;他也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原来可以拥有那么多女人的爱——佛祖啊,峡谷里的天真是太小啦,那个贝珠,她有什么好呢?不就是一只狐狸精变的吗?看看眼前这些女人吧,尽管她们皮肤黝黑,浑身牲畜味,可是她们一个比一个健壮,一个比一个多情,一个比一个情歌绵长。噢,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