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部
沈聪聪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她生日,俩人约好一起出去吃饭,回来的时候,在楼道里碰上陶爱华。她眼尖,认出陶爱华拎着的那个包是路易?威登的,回家就跟赵通达说了,说那包得上万一个呢。
赵通达当时正换鞋,“啪”的一声把鞋蹾在鞋架上,说:“如果他魏海烽不当这个副厅长,他弟弟经商能这么顺吗?他弟弟经商顺利了,给他带来了什么样的好处?……路易?威登那是小菜,孩子出国是想出就出!兄弟俩一个有权一个有钱,以后的日子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一说,就没完了。从路易?威登说起,一说就说到陶爱华,一说到陶爱华,赵通达就悲愤交加:“现在我越想,越觉着那次陶爱华在院里当众点我的名儿,不是偶然之举——”
“这点事都说八百遍了还说!”
“每说一遍我都会有新的体会。”
“我就不觉着那事是你想的那样。你说,他让老婆出丑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就算是借刀杀人,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句话,划不来!”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还得着了二百!”
“他得着什么了?”
“副厅!所有人都说,那次要不是魏海烽的老婆闹,那个副厅就是我!”
沈聪聪被赵通达的怒火镇住了,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对赵通达的刺伤这么深。她看赵通达的眼神如看一个陌生人。片刻之后,沈聪聪问:“通达,你不是说你对当不当副厅不在乎吗?”
赵通达自嘲一笑:“说你幼稚你还真幼稚!……我能真的不在乎吗?要是哪个当官的跟你说这话,你一定要记住,那不过是他的自我安慰自我开脱而已。他既已走上了这条路,在这条路上走了大半辈子,这条路就是他的事业。而这条路的特点就是,不进则退!”
赵通达完全忘记了,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一个女人愿意无条件地听你反复发同一牢骚、抱怨同一事件,那么这个女人一定得对你有很深很深的感情;否则,你叨唠得越多抱怨得越久她只会越看不起你,越讨厌你,越烦你。这不是女人势利,而是因为她对你没感情,或者她对你的那点感情没到跟你同呼吸共命运的份儿上。所以,男人应该先跟女人建立感情。这就跟到银行存钱一样,你不存钱,人家怎么会给你利息?你感情没到那个份儿上,人家凭什么听你瞎叨唠呢?你那叫情感垃圾,垃圾处理是要收费的,乱倒垃圾是缺乏公德的。
沈聪聪洗脸卸妆,洗面奶、护肤水、保湿乳、眼霜、手霜,一共七八瓶,一字排开。赵通达如果稍微有点眼力见儿,就应该意识到为什么一向伶牙俐齿的沈聪聪忽然不说话了。人家那是烦你呢。赵通达浑然不觉,越说越兴奋,居然搬张椅子坐在沈聪聪边上说,这就相当于把垃圾直接倒到人家家门口了。
赵通达说到“副厅”,就又想起“青田古墓”,想起“青田古墓”就想起“内参”,想起“内参”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怎么就那么寸,在提副厅的关键时刻,他魏海烽就把已经做了结论的陈年旧案翻了出来?还跟我装无辜,说不知道这事会牵扯到基建处。”赵通达越说越气,“最后给了我们基建处一个通告批评,完全没道理!……我不是说我们基建处没责任,出了事当然有责任,可是你知道我们基建处一年干多少事?交通厅干事最多的部门就是我们!干得越多,出错的可能性当然就越大;如果什么事都不干,就什么事都不会出!比如魏海烽当时所在的办公室,整天无非搞搞调查弄弄研究协调协调各部门关系,他当然不会出事了!……”
沈聪聪忍不住了:“这些话你为什么不跟你们厅长说?”
“跟厅长说?这些话怎么能跟厅长说?我也就是回家关上门,对你说说。……”
沈聪聪那个时候,跟魏海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