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去了牙买加
没有留下。只是固执地去想念曾经给我带来不真实回忆的星野,这种想念会转变成不真实的爱,可是星野会想念我吗?我把脸贴在床单上,贴在沾满星野味道的床单上,难受得不得了。我只是想要有人来爱我,只是想要有人来爱我……
猫并不能体会我的悲伤吧?它漫不经心地舔着自己乱糟糟的毛,活像从洗衣机里刚刚被甩干,随便扔出来那样。它看了我一眼,跳到我身边来,坐得笔直。这只猫的眼睛,比一般猫要小一些,脸部的毛很长,几乎遮住了整个嘴巴。因此,它看起来总是一副受了委屈,不高兴的样子,像一个情绪不好的小老头。它的身上,则布满了黑黄不等极其不规则的斑纹。要命的眼睛也是金黄色的。我看了一会儿猫,总觉得它比我还要难受一千倍,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难受了一夜的我推开早晨的门,吓了一跳。我家的店居然被洗劫了!满地都是废弃的DVD盒子,破碎的光盘。橱柜里的避孕套、仿真器具都不见了,露出发霉的墙皮。一个披着牙买加国旗的男人逆光站在我面前,那是我倒霉的爸爸。
爸爸去了牙买加(2)
“啊,兔子,我要去牙买加了!”
爸爸果然已经缅怀过妈妈要去牙买加了。几个工人陆续进来把门口打包好的箱子搬走,领头的人和爸爸签署各种合同。他们又迅速冲进我们的房间,好像所有东西都是发给他们的福利一样看都不看就搬出去。而我的爸爸,这个假冒的鲍勃·马利收拾好行李,做好一切准备去当一个牙买加人。
“等我到了那边,会给你寄礼物的。你要保重啊!”
两个小时之后,或者是几个世纪以后,总之都一样。空房子里就剩下我一个人,这房子再过几天会变成一家咖啡馆,和我绝对没关系。
你们相信吗?爸爸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给我留下一分钱,也没有任何嘱托,他和他的成人用品店就这样凭空消失掉,转化成南美洲的一个唱reggae的土著和数不清的大麻。可我还是老样子,不,也许我就应该这样一无所有,那些兔耳朵,长统袜啊,色情电影啊,鲍勃·马利都是一个梦,从来没有真实存在过。
我应该去找谁,可是我却谁都找不到,去车站的时候我给星野打了电话,可是怎么也拨不通,提示说他不在服务区。我很失落,早知道是这样,星野为什么还要在临走的时候相互交换号码呢?我越来越觉得我和星野压根儿就不可能像电影里那样拥有什么值得回忆的爱情,即使我那么需要它。那么,星野,再见了。
我抱着托马斯乘上了去札幌的列车,那里有我外公的家。托马斯是我给猫起的名字,其实这个名字更适合一只狗或者一匹马。除了托马斯我还有一个行李袋,里面装着我喜欢的CD、笔记本、便携CD机和我从搬运工人手底下挽救回来的装扮衣服,幸好有几身像样的水手服,我还不用发愁买内衣。
到了札幌,就不用发愁任何事了吧!
像住在钟摆里的鸟,时间、三明治、车窗、对面的人、手机,所有的东西,都跟着晃啊晃的,我的脑子也晃啊晃地想问题迟钝起来。我看不清楚周围人的表情和脸,所以我一直怀疑自己眼里的世界和别人眼里的有差别。有一点能够确认的是,我现在在他们眼中是相当奇怪的。谁会穿着护士服搭乘火车呢?穿护士服的少女孤单一人去札幌投奔乡下的外公,其原因是她的爸爸为了完成对鲍勃·马利的缅怀去牙买加抛弃她不管了。更怪的是,她还带了一只会说话的猫。我想无论是谁了解我此刻存在于列车上的真相都会把我当成独家新闻肆意宣传的。没办法啊,我实在太喜欢乳白色的丝袜了,而且这套粉红色的护士服也是爸爸以前最喜欢的,我总想从它身上找到点什么关于爸爸的其他回忆。
从上车开始,托马斯就在睡觉,它的确很会打发时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