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行,而是我的搭档死了。现在再没有人能鼻尖上点石灰,站在我斧头下面了!庄子讲完这个故事,就回头对他的学生们说:现在你们明白了吧?自从惠施先生去世,老师我就成独孤求败了,还有谁敢在鼻尖上点石灰,等着我来练斧头呢? …… 庄子的学生于是都恍然大悟——刘大悲的学生恍然大悟了没有啊?呵呵 …… ”
“刘大悲的学生有点恍然,有点悟了,但还没有到大彻大悟。呵呵 …… ”欧阳笑道。“不过,我觉得这个故事很感人 …… ”
“是啊。所谓‘知己’、‘知音’,这才是。据闻一多说本来按照道家学派的观点,是不屑于著书立说的。而庄子所以写作,极有可能是为了反驳惠子的理论所致。我觉得这个推测倒蛮有意思。庄子和惠子斗了一辈子,世上最了解对方的莫过对方。他们之间有最深沉的友谊。余子碌碌,岂能知之?旁人看他们好像‘吵架’,以为势不两立,不共戴天,其实哪里。论战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发现自我的过程。真理越辩越明,在论辩过程中,你会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吸收了对方的观点。最后变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从上海那位朋友那里获得了多少知识啊,他从我这里也一样。结果我们每人都获得了两个人的知识,多好啊。你的老师如果说有比平常人高明一点的话,就在这里。我用两个人的内功去打一个人,当然别人会输了。更何况,我们两人本来就是一挑十的呢 …… ”
“有那样一位朋友真好,希望我将来也能有一位‘知己’ …… 。老师,你的那位‘知己’,我是该叫他‘师叔’呢,还是‘师伯’?呵呵 …… ”
“呵呵,师叔吧。本来不分伯仲的,但我比他早生几个月 …… ”
“老师都已经这么了得了,真想瞻仰一下师叔他老人家的风采,呵呵 …… ”
“算了吧!你那位师叔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大盗’,万里独行田伯光一流,就是他来了,也不敢给你们引见,呵呵 …… ”
“这样啊 …… 。那在北京,还有比你们武功更高的吗?”
“我们两个的那点本事算什么!一流里的二流而已!在北京时,我们认识一位默默无闻的湖南诗人——你看,又是湖南人!狗日的湖南人,就是厉害!从曾国藩、毛泽东到嘉树中学的周校长,无不是湖南仔!你们广东人从洪秀全到康有为、孙中山等做出的事业,到最后全让湖南人给收编了!好了,今天先不谈这个。京城真是藏龙卧虎之地,但不是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些人我见了好多个,绝大数都令人气丧。名声只是惯性积累下来的产物,至于他们本人,早已精华全失,没什么看头了!且说我们认识的这位湖南诗人,那真是博古通今,学究天人!他什么不懂啊!他精通五门外语,注意,我说的是‘精通’。什么叫精通?他英文能背诵莎士比亚,德文能背诵《浮士德》,法语能背诵雨果、缪赛,意大利语能背诵《神曲》,拉丁文能背诵《圣经》、西塞罗。咳唾珠玉,吞吐乾坤!‘尘垢秕糠,犹将陶铸尧舜’!无论是古典学问,还是于今新知,他无所不通!五十多岁的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留了一把大胡子,经常衣衫褴褛,穿得脏兮兮的 …… ”
“那位高人是做什么的啊?既然那么厉害,还穷困潦倒的 …… ”
“是啊,他的确穷困潦倒,经常四处蹭饭。这一顿饭吃了,下一顿还没着落呢!嗜酒如命,每天都醉醺醺的。自我认识他以来,他清醒的日子历历可数。住地下室,经常都没钱交房租。那年冬天我们去看他,北京大雪过后几天,零下十几度。到了,远远望见一个人裹着件军大衣,在那蹦蹦跳跳的。走进了一看,原来是胡老师——他姓胡,绰号‘胡疯子’。他的脸啊鼻子啊手脚啊都冻木了!一问才知,他半年没给人家交房租。房东把他撵出来了!他只好呆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