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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出路的咖啡馆》 第四章
拍拍金发女郎的肩。

    我这才明白过来,金发女郎的名字叫王阿花。

    海青说:“怎么样?王阿花这名字棒吧?是里昂勾搭她前期为她起的。”他又说:“阿花,我沾你的光,今年冬天可以享受暖气了。唉,里昂,你上次出车祸的钱,什么时候保险公司才能赔给你?”

    里昂一声不吭。

    “你小子是不是已经把钱贪污了?告诉你,你不还我,我只好一直让王阿花画灯罩画下去。她毕业作品画不出来是你的罪过。阿花,你心里有数,谁是真正的吸血鬼。”

    里昂说:“你们那儿有吃的没有?”

    王阿花说有,海青说没有。俩人同时开口。然后海青说:“王阿花就这点没劲,除了实话,什么话都不会说。”

    王阿花是个寡言的女孩,同意什么不同意什么都是笑笑。但从她的笑中你看得出她的同意和不同意都是多么肯定,多么执拗。

    进了海青和王阿花的家,我发现它是个旧仓库,非常辽阔荒凉,天花板有两层楼那么高,窗子巨大,上面有无数块玻璃。一些玻璃碎了,被三合板取而代之,没碎的玻璃全成了铅色。

    里昂的手忽然捏了一下我的手,对我耳语:“别露出你的恐惧。”

    我对他笑笑,他也对我笑笑。在凯迪拉克车厢里,我和他中断了对话,而对话之下的却都在进行。了解在持续的无言下面飞快成熟,此刻我们相视一笑,已熟得令人怦然心动。

    海青和王阿花进门之后就飞快消失了。里昂把我领到一个空荡荡的场地,一个电炉在赤裸的水泥地面上,上面坐了口不锈钢大锅。整个空间的宽阔把原本不小的物件弄得不成比例。我和里昂都显得不成比例的小。我环视周围,看见一个冰箱,一张餐桌和四把形状各异、新旧有别的椅子不着边际地搁置在空旷中。里昂招呼我坐下,交待说那把白色椅子比较牢靠,也比较舒适。他像主人一样走向冰箱,拉开门,眼睛在里面搜寻。冰箱没有启动,里昂告诉我它即便启动也不会比这房子本身的温度低多少。他在昏暗的冰箱里捣鼓了一阵,找到两捆芦笋。他走到远远的角落,消失在一块布门帘后面。我发现在这房子内,从一处到另一处必须步行颇大的距离。从冰箱到电炉至少得步行二十秒钟,而从我所坐的椅子到角落的布帘,就不能迈方步了,就得像里昂刚才那样小跑。此时从布帘后面传出哗哗的水声。声音在光秃的墙壁与地面上飞溅,回音十分喧哗。

    里昂手捧着洗过的芦笋从布帘后面复出,告诉我可以进入帘内去方便。

    我步行了颇长时间,才到达这个“写意”的卫生间,发现只有一个水泥砌的方形水池,和国内的公用水池近似。水池上方有个粗大的水龙头。大概在三十年代这仓库刚建成时它就在这里了。我研究着水池的多用性,判断是:只有攀到它的一掌宽的池沿上,两只脚各踩住长方形的一条边,面朝池内蹲下——一个多么不雅的、杂技般的姿势。

    这时里昂遥远地指教着我:“手抓住水龙头,抓稳了再蹲下。没错,姿势很难看,不过谁也看不见你!”

    我按他教的进行每一个招式,完成了动作,放出碗口粗的水流,冲洗了水池,下水道发出低回深沉的声响,如同消化力极其强大的肠道。我系着裤子,一面任水龙头宣泄。我想,清洗食物和排泄之间,只隔着这股水流。正如流浪汉们和海青、王阿花之间,仅是墙外野营和墙内野营的区别。

    我对着水池上方一块镜子理头发,隔着布帘大声问里昂:洗澡也是这里吗?

    里昂大声回答:“对呀。所以海青和王阿花从来不感冒。”

    我走出“洗手间”,说:“冬天怎么办?也洗这么冷的水?”

    “很多阔人不是自找的洗冷水澡吗?在阔佬那儿,什么自作自受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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