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来搬去
不是一向大方吗? 这个亏,她认了。
就像新手的赌运一定会好,周蒙初战告捷,没两天就拉了个封底广告。这一个封底广告周蒙的提成是一千四 ,比起业务员,她亏了七百而许总多赚了七百,乐得许总连着一个星期地夸她。许总其实蛮有人情味儿的,他的 派头是跨国公司总经理的派头,他的经营理念不脱一个作坊老板的小恩小惠。许总,也不过三十七八吧,在周蒙 眼里他已经是个过时的人物了。许总的女儿听说才满周岁,是第二次婚姻吧?妻子恐怕还很年轻。
初战告捷,周蒙乘胜追击,连着跑了王府井一带新开的商厦和美食城。
也像一般的新手,幸运女神通常只会垂青你一次,周蒙连遭败绩。
转天,周蒙照常七点四十五分起来上班。
上下班时间的地铁真挤,可也幸亏有地铁,要让周蒙每天坐近三个小时的公共汽车上下班,那还是先死了好 。就是这样,每天这个地铁的直线转环线,环线转直线也够烦人的,每次被人群裹着在直线和环线之间奔来奔去 ,周蒙像一切小资产阶级妇女那样,开始怀疑生活的意义。
下了地铁就是公司了吗?哪儿有那样的福气,还要乘二十分钟公共汽车呢,距离相当于在江城从周蒙家到四 中。这段路,每月月头周蒙都坐小巴,到了月尾就不得不乘公共汽车,因为手头紧了。到了公司所在的宾馆门口 ,周蒙总要先买一枝三毛钱的“和路雪”山楂冰棒,吃下去胸口会舒服一点儿。10月的天气已经有点儿凉了,周 蒙还是天天买,这三毛钱的山楂冰棒像是她的一根精神支柱,面对一切的不如意和喧嚣嘈杂,她至少可以举起一 枝冰棒慢慢吃完。
到了第二年夏天,“和路雪”好像不再生产山楂冰棒了,周蒙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她只找到“新大陆”的山 楂冰棒,总觉得没有“和路雪”的好吃。
还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大到生命小到一枝冰棒。
周蒙知道今天是她最后一天到“四方”来上班,今天发工资,提成她前两天已经拿到了。公司在二楼,周蒙 上楼前在宾馆服务台打了个长途,她是打给小宗的,小宗不在,他的同事说他去巴基斯坦了。
周蒙到北京后,这是第一次给小宗打电话,她要跟小宗说她想回去。
可是他不在。
周蒙辞职被张晓辉教训了一顿。
“我的小姐,你倒是找着下家再辞上家啊,一样是坐着,在公司坐着不好呀?”张晓辉看不来周蒙那副懒懒 散散的败家子样儿。
“我现在不是坐着我是躺着。”
“哼,我看你还能躺几天。”张晓辉对着小圆镜在刚洗过的脸上涂抹了一番,“起来吧,吃饭去。”“不饿 。”
“今晚劲松请客。”张晓辉眼风一张,精明厉害地说,“你又不上班,还不把这顿饭钱省下来?”“我真的 不饿。”
“姐姐,你不饿我还饿呢,老郭这顿饭是冲着你的。”
张晓辉这声“姐姐”可没叫错,虽然看不出,周蒙确实比她大几个月。
经历都是写在脸上的。
张晓辉中专毕业就到北京来了,中专,她学的就是机械修理。
五年,张晓辉自己都不记得换过多少工作搬过多少次家交过几个男朋友,她唯一记得清楚的是她银行里不断 变化的存款数字。
张晓辉每个月都会去一趟中国银行,她把她的银行存折给周蒙看过一眼,周蒙数了好一会儿才数清1后头有几 个数字,那是一个六位数的存折。
周蒙就此对张晓辉肃然起敬。
别看张晓辉貌不惊人,好衣服没几件,人家正经在外资广告公司待过几年。那家外资广告公司在大陆经营不 善,业务萎缩、精英流失,张晓辉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