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电话果然是杨益的,他说,他已经在棒槌岛度假区海神酒店的大堂里。余静书喘了口气说:“你到二楼舞厅,我在门口等你。”
三分钟后,杨益的身影在走廊尽头出现。并不陌生的男人,依然消瘦,头发有些凌乱,许是赶路没注意整理。余静书暗想:看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心情顿时平静下来,等待时的兴奋不安忽然消失,她又变得镇定自若了。她曾设想在舞厅里遇到他,让他看见她丰富多彩的生活,看见她被别的男人搂着跳舞一点也不寂寞不孤独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她只是站在舞厅外的走廊上,目光平和地看着走向她的男人。她向来是如此的,一经站在杨益面前,她便恢复了原样。
杨益已经走到她的面前,脸上也是没有任何异常。他对余静书笑笑,算是打招呼,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说:“不能就在这里接待我吧?你的房间住几个人?”
余静书也礼貌地微笑:“就住我一个。”
杨益一拍手掌:“那很好,去你房间吧,说话方便些。”
余静书不推辞,她走在前面,杨益跟在她身后,进电梯,到12楼,打开房门,两人进屋,关门。
走进房间,杨益才说了一句:“静书,今天你很漂亮。”
余静书听出来,这话是礼貌的恭维,词语间缺乏激情,不真诚。心理暗示她又开始对杨益百般挑剔。她直截了当地开口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不希望他真的是有事相求,但她想象不出他为什么跑到大连来找她,她也不认为他会说“因为想你”、“因为还牵挂着你”、“因为日子过得无趣之极还是觉得你好”之类的话,她很客观地认为,这种可能没有。
杨益说:“非得有事儿才能找你吗?我就是想看看你不行?”
余静书心跳加速,嘴上扯开话题:“你们客户很大方啊,和你们做生意,让你们赚钱,还请你们旅游,这么好的事情也有。”
杨益被她牵走了思路:“我们给他们回扣比别家丰厚,这是双赢的,没有谁愿意吃亏。”
余静书有些不甘心:“那你大老远跑来看我,岂不是让你吃亏了?”
杨益看着她,不说话,他抬着眼皮,额头上深刻的皱纹十分明显,竟显苍老之态。他话不对题地说:“静书,你真的很漂亮,穿这件衣服。”
这一回,余静书听来,杨益的话不像是客套的恭维,赞美的语气发自内心,心里顿时滚过一阵辛酸和快意交织的洪流。但她低下头,不说话。然后,她便感觉有一只手探前,伸到她额前,撩了一下她额前的刘海。她闪了一下脑袋,不算躲避,然后,这只手便移到了她的脸上,潮湿的,带着汗迹的手,在她脸上逗留了下来。她依然没有躲避,她听到他说:“静书,其实,你是个好女人。”
她知道自己是个好女人,可是好女人是什么样的?真正的好女人不应该和丈夫以外的别的男人有任何瓜葛,杨益当然不是她的丈夫,他只是她的前夫。那么躲着现在的丈夫和前夫勾勾搭搭算不算好女人?余静书心里的酸楚蜂拥而至,然后,她听到杨益说:“静书,还是想和你当面说件事儿,我有难处,想请你帮个忙,本来……”
果然还是有事才找来的,余静书想,为什么非要我做好女人?我是好女人,我该吃亏,所以我就该被你抛弃,儿子就该我来抚养,艰难和辛苦就该我来承受,特意来找我还是因为有事情要我帮忙,为什么非要听你说你的难处?
女人骨子里的邪行如退潮后的岛屿,渐渐浮出。撒旦像一股烟一样从瓶子里钻了出来。
余静书忽然抬起头,她打断杨益的话说:“先别说你的事儿,我们难得单独在一起,找点酒来喝怎样?你不是要我备好葡萄美酒夜光杯等你吗?”
杨益停了话,笑起来:“行,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