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你还爱我吗?不是的,她很清楚不可能失而复得,他不是来找她叙旧情的,他是有求于她。她依然无法找回她的自尊,那就干脆不要了。
梦境里的男人不敢回答她的问题而把自己消失了,真实的男人其实也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余静书醉意朦胧地躺着,现在,她已不关心自己是否赢了,她也不再关心是杨益输了还是林卫卫败北了,她只知现在她很痛快,话说得痛快,酒喝得痛快,头晕得痛快。她伸出手臂,揽住男人瘦瘦的腰身,脸贴着男人肋骨突出的胸膛。男人揽着她说话:“静书,正经事儿还没说呢,是这样的……”话声越来越远,由清晰到朦胧,睡意渐渐袭来。
余静书的这一觉睡得实在太好了,太塌实了。直到听见窗外的鸟叫,她才醒过来。脑子醒了,眼睛却不肯睁开,她闭着眼睛想起昨夜身边还躺着杨益,一惊,慌忙伸手摸索,发现枕边没有人,赶紧睁开眼睛坐起来,环顾房间,没有人。仔细查看房间的情形,杨益随身带的那个黑包不见了,杨益的衣服和裤子也都不见了。
她掀开被子跳起来跑到卫生间,卫生间里也没有人,她叫了两声:“杨益,杨益!”
没有回音。杨益走了?余静书站在床头,努力回忆昨夜入睡前的最后情景,她依稀记得男人抱着她喋喋不休地说:“静书,其实,我还是找你有点事儿,本来想电话里和你说的,但正好到大连去,所以决定和你当面谈,如果你手头宽裕,我想向你借点钱,我准备自己注册一个公司,现在的业务很好,我想单干。注册资金我是有的,但公司的运转需要头寸,请你帮帮我的忙……”
余静书心头掠过一片冷风,感觉有点寒意,她转身,看到床脚的落地镜子里,一个女人正披散着头发,赤裸着身体站在床头,她的脚下,是那件揉成一团的黑色连衣裙。
她躺回床上,然后,把自己的脑袋整个儿蒙进白色的被子,号啕大哭起来。
这是自打成人后,她唯一一次大声地哭,好痛快。
两天后,会议结束,会务组安排一部分人去沈阳和丹东旅游,另一部分人因为种种原因不参加旅游,直接回家了。余静书临时决定不去旅游了,她想直接回家。会务组派了几辆车送回家的人到火车站、机场和码头,另一辆车去沈阳旅游。余静书要上机场的车,许一阳过来和她告别:“小鱼儿,回家以后要多和我联系,免得你把我忘记。”
余静书笑说:“怎么会忘记?我会给你发电子邮件,或者,打电话。”
许一阳说:“很好,谢谢你,美人鱼。”
说完,眉毛舞蹈般跳跃两下。自从那次在海鲜餐馆吃晚饭时他叫她“美人鱼”之后,许一阳再没有这么称呼过她。现在听到他叫她美人鱼,余静书有些难为情,她羞涩地低下头说:“许老师,应该是我谢谢你,你担待我。”
许一阳仰头一笑:“该学会收得起,放得开。多好的女人,快乐一些吧!”
余静书不再说话,他们握手,然后各自上了各自的车。车启动时,余静书想,前天晚上突然从舞厅走掉,她没有向许一阳解释原因,他也始终不问。那一刻,心头涌起一股暖意,这个男人让她感觉安全和温暖。关心是问,有时候,关心是不问。余静书想到了这句话。
傍晚时分,飞机顺利到达上海虹桥机场,从机场到家只需半小时,提着行李走近居住的小区时,余静书加快了脚步,她想儿子了,她连会议后的旅游都没有参加就提早回上海了,她想立刻进家门抱着儿子狠狠亲他几口,儿子一定会高兴得大呼小叫的。然后,她又想到了陈彬,家里还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她现在的丈夫,外出的这几天,他替她照顾着她的儿子,可她似乎并不想念他。这么想着,就上了楼梯,六楼,灰色的防盗门,用钥匙开门呢还是敲门?
余静书决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