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陆
起,在荒野上向着与篝火相反的方向疯狂地奔跑。她忘我地跑着,紧咬牙关,没有呼救也没有号叫,她越跑越把那支冰凉的毒蛇紧紧地抱在怀里。她亢奋的喘息,甚至像刀子一样穿透了黎明前为霜降冻结的大气。
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毒蛇的舌须在自己的后背上温和地舔着,从颈窝沿着背脊两侧向下缓缓地移动。蛇须的触觉原来异常的轻柔,有如儿童吹出的一口暖气,或者树叶间投下的一束阳光。她闭目体会着这奇妙的感受,她觉得蛇须在她腰臀之间的凹地停留了一会儿,在那片汗毛密集的地方搔起了一些微微的酥痒。然后它舔着攀上了她高隆的肥臀,在中央的狭窄地带下滑的同时,犹豫不决地寻找着目标……女词人抽搐似的呻吟了一声。她不相信那块状如蛇身的树枝真会在江南复活了,她再次把那晚在荒原遭受虚惊的情景回忆了一遍,后来那根树枝一直随她千里辗转南行,客居越中的时候,一位中原的流浪艺人给她把树枝顺势雕成了一条花蛇,五彩斑斓,大口暴张,只有她明白,它是一个假货。
蛇须无力但坚持地撩拨着她荫蔽的鬈毛。它不能再挺进了,她使劲睁开眼睛翻过了身子。她望见距离不足半人高的一根树干上,坐着一个皮肤黧黑全身精赤的少年,波浪般的长发越过前额和肩头洒落在胸脯上。他一直在安静地打量着她,淡蓝色的眸子从凹陷的眼窝中发出凝神专注的光,她明白了,这束蓝色的目光就是毒蛇吐出的长须。
她的身体一丝不挂地平放在伸入湖水的巨大“磨刀石”上,石头优美而光滑的内弧把她的脑和脚两头抬起,她羞恼交加,手抓脚寻却找不到脱下的裙袍。她用手掌去遮盖私处,却欲盖弥彰地提示着自己防线的虚弱,和陡然煽动起冒险的决心来。于是她把盖上去的手掌笨拙地拿下来,又放上去……她躺在原处无可奈何地望着树干上的少年,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案板上一块任人宰割的肉。
少年继续用淡蓝色的目光居高临下地舔食着她的前身,从锁骨穿过双乳间的峡谷徐徐向下……他呼吸那么平稳,一丝不苟,就像一个文盲在仔细阅读一部完全打开的天书。她在他温和的注视下慢慢平静下来,她的身体感到他的目光在自己清醒时变得更加的明确,更加有力了。它在她肚脐上久久停留时,她发觉一道暖流使得肚腹开始轻微地起伏着。这时候她意识到这个少年是除赵郎以外第二个观看自己裸体的男人,但她惊奇自己依然那样坦荡地躺在那儿,她说我或许已经无力做出任何努力了,况且他能不能算一个男人呢?
女词人就那么平躺着与他双目相对。她说,你看了我很久了吗?
是的,夫人,他说,我从没有看见过像你这么白的女人。
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我很白吗?她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夫人白得像一只大白鹅。他认真想了一下,又说,只有你手遮着的地方是黑的,黑得像一块用来生火的木炭。
她干巴巴地笑了笑,你整个身子都是木炭做的啊。
他也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如同那个面目不清的金国战士,齐整得天衣无缝。我只有牙齿是白的,夫人。忽然,那少年在树干上站起来,纵身一跃,越过她的上空,越过黄桷树下的阴影,向光斑夺目的湖水中扎去。当他富有弹性的颀长肢体为太阳照射出油黑光芒的一瞬间,女词人恍然大悟地认出了他。她大叫一声:寤生!
艄公的儿子垂直入水,就像湖水涌上来漫过了他的脚梢,没有溅起一颗浪花。湖水深厚而湛蓝,女词人看见他把两手并成一支破水的利箭,一直向湖底潜去。他出水的时候,双手高举着一块扁圆形的白卵石。如果不是石头上部一点天生的黑记,她会以为他在耍弄着一团面团。
寤生……女词人再次意义不明地喊了一声。
不,夫人。艄公的儿子摇了摇头,蓝色的湖水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