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散了》第四章
春节在绚烂的烟花中到来了。
兴高采烈都是别人家的事。在鲁家,这个春节异常压抑而沉闷,这种特殊气氛也算破历史纪录了。几天假日,鲁小昆早出晚归,干什么谁也不知道。董晓晗老老实实待在家中,鲁父不爱说话,即使董晓晗主动想跟他聊点什么,老人家也是爱答不理的,跟以前大不一样了。鲁小渐的脸色更是难看,要么用鄙视的目光打量嫂子,要么根本不屑于多看她一眼,如果
说话,言辞也是相当尖刻。如果哪天鲁小昆进门后发现董晓晗不在,便会在董晓晗出现的时候,找出一些借口摔摔打打。他不打她,连碰她一下都不,摔打的都是家什。
一切都变了。
那次郑重长谈之后,两个人眼泪也流了,检讨也做了,也握手言和了,董晓晗以为可以像从前那样过日子了,可是,她的想法太天真了。
这大约是董晓晗有生以来,过得最难受的一个春节。可是她不能不忍受着。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是个有家的女人,有丈夫的女人,如果再与别的男人发生些什么事,那是不应该的,是道德所不容的。她没有回娘家。娘家太远了。短短几天节日,让她感到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春节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那天清晨,她是第一个到达公司的职员。之后每天她都第一个到达办公室,即使没有繁忙的工作,她也会早早到达办公室。她不愿在家里多待,办公室是最合适的避难所,不需要找任何理由,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什么。
从报纸的一块豆腐块文字上,董晓晗看到南方一些城市流行SARS(非典型性肺炎),流行飞沫、通风、白醋、板蓝根、中草药、口罩、香烟等传闻。传闻中,有不少人已经被SARS夺去生命。
董晓晗把报纸丢到一边,觉得这些报道有些荒诞。
两个月过去了。
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下班后的董晓晗拎着沉甸甸的食品蔬菜,从出租车上下来。正要拐进单元楼,迎面走来一个男人。见是熟人,便应酬性地打了个招呼。那个男人看见她,兴致非常高,连续咨询几个关于广告业务方面的问题。董晓晗出于礼节,耐着性子站下来,聊了几句。转过身往家里走时,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自家阳台,鲁小渐正站在阳台上,目视着她。董晓晗心里格登一下。
走进家门,鲁小渐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鲁小昆钻在书房里,鲁父也不见踪影。没有人跟董晓晗打招呼。两个月了,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漠视。这是一个装修华丽的家,每一个角落的优雅装饰都体现了主人的品位和独具匠心。但现在,家庭的美好和温馨再也感觉不到了。
董晓晗一个人在厨房做晚饭。一个灶上正炒着菜,一个灶上坐着一壶水。炒菜,做汤,一遍遍刷锅,剥葱扒蒜,她并不是擅长做家务的女人,所以常常手脚并用,手忙脚乱。
以前在鲁家,做饭基本由鲁父完成,后来鲁小渐大学毕业,鲁小昆通过熟人,把她安排在政府机构当公务员,工作比较清闲,每天按时下班,于是把做饭的任务从父亲手里接下来。再后来,董晓晗来了。董晓晗听从母亲的劝告,学着做家务,这样不仅利于家庭成员和睦相处,更有益于增进夫妻感情,做饭这件事就落到董晓晗身上了。在鲁小昆出国以前,一家人是非常和睦的。每天只要董晓晗一进厨房,鲁小渐和鲁小昆都会帮着做这做那,融洽的气氛总能让家里每一位成员都体会到幸福的感觉。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那个知冷知热的丈夫不见了,那个一进门抢着帮她做家务的丈夫不见了,那个贴在她耳边甜甜蜜蜜说悄悄话的丈夫不见了。自从记载了她隐私的病历落进他们手里,董晓晗与鲁家人中间便仿佛隔了一堵墙,生活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种充满爱意的状态了。董晓晗不知不觉地沦落为一个罪人,鲁家的罪人。她在不知不觉中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