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传奇-1
坐在桌子旁,怀抱着花花,后者四脚朝天,露出粉色的肚皮。我嫂子聚精会神给花花捉跳蚤。桌子上放着一碗清水,我嫂子每捉住一个先用两片指甲挤死,然后再移到指尖上浸人水中。半小时以后水面上黑乎乎的一片,都是从花花身上捉出来的跳蚤。花花身上的跳蚤似乎无穷无尽,因此我嫂子总是有机会为它服务,那温馨感人的一幕一再重现。这时我们家里的人除了我嫂子已无人可以接触花花,即便是我嫂子双手上也留下了花花利瓜的道道血痕。我嫂子不以为然也不去注射狂犬疫苗。我哥哥恐吓她说:狂犬病毒的潜伏期最长为二十年,二十年中说不定哪天就会发作。我嫂子反驳说:花花洁身自好从不与外界接触屈此不可能传染上狂犬病Z 它之所以连家里人都咬,行为乖僻,乃是心理原因,与病毒并无关系。花花躺在我嫂子的臂弯里就像一个婴儿,它是那么的漂亮,两眼瞪得老圆,任凭我嫂子的手指在它的肚皮上翻找,将其上的软毛拨过来拨过去。花花看起来很舒服,甚至闭上了眼睛,喉咙里似乎还发出了咕嗜声,可你千万别给它的假相蒙骗了。说不定就在这时——在你完全放松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在这催眠曲般和平的画面中,那襁褓中无助的婴儿会突然跃起,伸出它那可怕的利爪。有一次我嫂子精力过于集中,头垂得太低,差一点没被花花挖出眼珠。就这样,她的鼻子还是被抓破了,并留下了一道永久性的伤疤。我嫂子照料花花的工作不仅繁重,而且充满危险,难怪需要心无旁骛呢!
她除了上班就是照顾花花,如今我嫂子很少有时间做家务,烧饭的事也不知不觉地交给了我妈。我妈六十多岁,身体亦不好,以前,只是在厨房里当当我嫂子的下手。如今我妈在厨房里掌勺,掂动着硕大的炒锅,我嫂子甚至连下手也不做。从上街买菜开始,我妈全包了,最后洗碗也是她老人家。考虑到我妈是独养女,从小不会干家务,能做到这一步已很不易。她享了一辈子的福,到老了竟然还要下厨房,伺候媳妇吃喝。开始的时候我妈没回过味儿来,还感到挺自豪——一如今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主持厨房做出一桌饭菜来,居然也能顿顿花样翻新。我嫂子一个劲地夸我妈做得好吃,她自己是自愧不如。我哥哥和我也只好随声附和。一段时间以来我妈做饭的积极性很高。我嫂子每天也下厨房,那是为了花花。她在火上熬猫鱼肠子,直熬得房间里臭气熏天,人人掩鼻。但有时,我嫂子煮的猫食也香气四溢,那是她上街亲自采购的新鲜小鱼,买回来后还能在脸盆里游。每逢节假日我嫂子都要亲自采买,亲自下厨房烹调,最后亲自洗净灶具碗盏,但这一切都与我们(包括她本人)的饮食无关。为及时给花花做饭,有时她会与我妈争夺厨房。我妈上了年纪行动不免迟缓。更不应该的是我嫂子所做的猫食,其香气盖过了我妈做的人饭,让我们不禁垂涎欲滴。一次我哥哥将我嫂子做的猫食吃了一勺,并大夸我妈做得好吃。另一次我尝了一口我妈做的糖醋鱼,难吃无比便以为是花花的晚饭。有了这两次误会,我妈做饭的热情就一落千丈了,她再也无力像真正的大师傅那样掂动炒菜的铁锅了。
我嫂子不帮我妈做事不是故意的。她成天围着花花转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我妈。如果她不管花花我妈不是还得管?如果她不做猫食我妈做的人饭不是还得分一份给花花?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妈天生对小虫子敏感。夏天的时候如果房间里有一只蚊子她就睡不着觉,如果身上被咬了一个包我妈会痒得彻夜难眠。
对蚊虫有强烈反应的她竟然特别招惹蚊子,如果有一房间的人蚊子只盯着我妈咬,对他人而言我妈是天然优良的避蚊器。蚊子尚且如此,跳蚤就更苦不堪言了。自从养了花花以后我妈的身上也是一道道的血痕,当然那不是花花抓的,而是我妈自己所为,是她抓挠跳蚤叮咬的包块所致,因而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花花。看着我妈为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