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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柏拉图-1
是最后一节)——

    广场上,孩子们交叉跑动

    你必将和他们在一起

    不为我或者谁的耳朵

    永远不对着它们小声地唱

    这支歌

    这时候他和多多尚无离婚的迹象,至少对王舒而言那是不可想象的。并不是说这意味痛苦的分离,正相反腐婚预示着美妙无比的自由和希望。王舒认为这样的好事绝不会轮到自己。他是一个已婚者,为此感到深刻的自卑。他的结论肯定也是错误的,竟以为离婚不得是他和费嘉间存在的唯一障碍。

    他努力着,在灯下开列出一张至关重要的名单。人选者按照与他关系的远近和富有程度分为三个等级。他将分别向他们借钱,供多多去澳大利亚读书的学费之需。

    他认为这是他唯一的生路了,错过这一村就没有这一店,因此需要竭尽全力。名单上有四十个人,明天他将寄出四十封借债的信,他将把四十个朋友变成债主。这件事有着显然易见的荒谬,但多多并不反对。

    她回来的时候看见王舒伏在缝纫机的盖板上工作(他们早已分居,在一套房子里分住两室。王舒将书桌让给了多多,将她弃之不用的缝纫机当桌子用)。她轻蔑地扫了一眼,并未作声。王舒即便背对着她也能感觉到她的恶意。她在嘲笑他的无能一一竟然要动用四十个朋友。她在嘲笑他的那些个朋友如此不中用,竟然要四十个凑在一起才管用。她蔑视他那浮夸的本性一一四十封信以及借债的名单像铺张的刨花一样堆积在窄小的木板上,他想表明的不过是自己已经尽力。

    她回来得很晚,既不作任何解释,也没有一句问候,很快地洗漱完毕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整个套间又恢复了安静。坐在缝纫机前王舒只是片刻受到了打搅。

    现在,他比她回来以前更加心安理得了。在她回家以前,他的思路还部分地索绕着她。当她回来后睡下就像从此死去了一样,她在他的思绪中彻底消失了。随着夜晚的深入费嘉的形象更加清晰,也更加完整了。他半卧在床上思念着她,默默地吸着烟。他的思想逐渐趋于神秘领域,遭遇微妙而意外。后来他干脆盘起双腿,脊背绷直守住丹田,期望得到某种超然之力的指引。他默念着费嘉的名字,直至小腹发热,他不由地出了一身细汗。与此同时,另一间房子里的女人在梦中发出鼾声吃语——一个屋顶之下的两个世界已经相去甚远了。

    多多早起上班的时候工舒还在睡觉。接着他们将错过一天,直到晚上她下班后他们再次聚首—一这仅是理论上的可能性。实际上,他们早就不在一起吃晚饭了,虽然王舒时不时还会做一次晚饭,并记着放上两套餐具。他已经习惯了自斟自酌。

    当然,会为她守夜,如果多多回来得太晚(超过十点半)他会沿着她的来路迎出去。

    这只是说明他过于神经质,她干扰了他的节律,使他觉得心中有事,因而不踏实。

    他并不非要知道下班后她去了哪里,如果通宵不回她只须事先通知他。王舒并不想闹得那。僵,特别是当彼此的心思都心知肚明之后。现在他们已不像以前那样拚命争吵了,毕竟还住在一个屋顶下。也许王舒对多多多了一种房东的感情,那房子是他父亲留下来的,无论结果如何,他将留在原地,而她将从此离开。他对这房子及其使用负有责任。多多的行为则越来越表明她是一个临时的栖身者。在她离去之后谁将进入这里呢?不用说,只能是费嘉。

    多多在一堆借债的信中发现了那首“孩子们的合唱”。

    她推醒王舒,问他诗是写给谁的?

    王舒说:“不写给谁。”后来又说“是写给你的。”

    多多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我宁愿相信不是写给我的。”

    王舒说:“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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