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码头-1
不愿纠缠于身份问题是因为王智问壮汉是“什么身份?”而他不便回答。他既不回答壮汉是什么身份,也不问马费的身份是否属实,于是便两相抵消了。
壮汉是劳改假释人员,在联防队帮忙,这本不干小李的事,也不是由他决定的。
然而小李是年轻人,要面子,觉得这一情况在三位知识分子面前不便透露。如果承认壮汉是联防队的,就有壮汉与他同事的感觉,与这样的人同事,小李觉得脸上无光。如果说明壮汉是劳改假释人员,王智们一定会因为壮汉的所做所为而要求制裁对方,但这样也不合适。况且在座的有一位律师,由假释人员担任联防队员是否合法?小李也不得而知。他不想惹什么麻烦,于是他对壮汉说:“想立功也不能乱来呀!”含蓄地对壮汉的行为进行了批评,同时也暗示了他的身份。小李主意已定,十分客气地对王智他们说:“这是一个误会,请多多原谅。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家,还请三位多多包涵。如果没什么的话,三位现在就可以走了……”
壮汉一听急眼了,他冲到门边,用肥厚的身躯将门封住。好不容易他才将王智他们抓获的,怎么能这样轻易地就让小李给放跑呢?对方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壮汉气呼呼的,起伏的胸脯就像是一只风箱,他瞪着小李发狠说:“我看谁敢走!”本来,王智他们并不十分愿意出去,由于壮汉的同伙将木屋围住,此时出去是很危险的,但他们也没有借口继续留在这里。因此壮汉不让他们离开其实正中他们的下怀。
但此种情绪又不可表露出来,万一给壮汉看出破绽那就不妙了,没准他会把民警小李不予解决的问题交给他的那些同伙……基于上述考虑,王智他们决定作出还有要紧事办、不可耽误在此地的模样。王智不时地看手表,说他今天晚上还得备课。而费俊要赶一篇新闻稿,马律师明天开庭,也有大量的案头工作要做。他们没有时间耽搁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面,实在是不能奉陪到底。王智大讲特讲:在现代社会里时间就是一切,它既是效益也是金钱,当然还是生命。他觉得赔礼道歉的什么倒不必了,关键是时间月p 是壮汉一伙所赔不起的。当然啦,他们就不计较这些了,关键在于壮汉应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无故耽误别人的时间无异于浪费他人的生命,浪费他人的生命就等于杀人……王智侃侃而谈,不知不觉间竟把民警值班室变成了大学课堂。听上去他是要争取快点离开,实际上却在拖延时间。壮汉像中了催眠术一般,不再言语,只是盯着王智发愣。当然,他那魁梧的身躯并没有离开门边,当王智开始演讲的时候壮汉站在哪里后来他就一直站在哪里,始终没有挪动过。
壮汉这边像个门神一样地被安顿下来,那边,民警小李却气不打一处来。当然,他绝不是对王智夸夸其谈反感,相反,他觉得王智说得太有道理了。此刻他比刚才(王智发表演讲之前)更加敬佩王智他们这样的知识分子,要不是为了多听一会儿(机会难得)他早就对壮汉不客气了。小李的愤懑完全是针对壮汉的,后者竟然敢蔑视他的权威。小李明明已经让王智他们走人了,这小子竟然敢挡在门口不让人家通过。说心里话,小李也不想让王智他们走,他多想留他们在此多聊一会儿天。然而小李毕竟是一个明白人,知道不能以这样的方式留人。现在他能为王智他们做的只是扫除其前进道路上的障碍,把壮汉弄到二边去,将门前空出来。他必须这样做,一来为自己的职责和荣誉,二来,为日后结交工智这样的文人打下基础。想到这里,小李过来拉壮汉,一面拉口中一面威胁道:“我看你是昏了头,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单凭体力小李绝不是壮汉的对手,因此他必须提醒壮汉注意他们各自的身份以及与他对抗的后果。壮汉被小李抓住领口(实际上并没有领子,壮汉抓住的是对方汗衫的前襟),一把拉离了门边。本来壮汉是不会轻易动摇的,但他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