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导师与殉道者
嘿嘿笑说:“跟大为兄一样,碰见当官的他是学者,碰见学者他是当官的。”又说:“刘跃进我们言归正传,你干脆到我公司来当个副老总算了,别的人我也信不过。大为我以前动员他,现在他上路了我也不说了,他还看不起我呢。管用的是权和钱,在中国第一是权,只要你愿意又有点勇气,随时可以变现。刘跃进你这两头都不占,你老婆如花似玉钱比你多十倍那不出问题?不出问题那就是我把人性理解错了,人其实比我设想的要好些。说真的你来不来吧?把公司做大了,那就不是几千几万块钱的事,到那天几百万都是小菜一碟,那时候你就把凌若云镇住了。”刘跃进摇头说:
“想不好。”我说:“刘跃进他愿做个导师,就让他做个导师,你要他升官发财他很痛苦,他看得起那些俗事?他会问你,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胡一兵说:
“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这是大师说的话。大师的话打开书句句漂亮,合上书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碰上事情了再打开书走到事情里面去,发现总对不上号。事情它只认权和钱这两个死理,别的都不认,它就是这么俗。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这个问题要去请教比尔。盖茨,我还答不上来。”刘跃进说:“我没有把钱看得那么大,真的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我说:“胡一兵在商言商,他只要现实的市场,我在官言官,我只要现实的江山,跃进你在导师则言天下千秋,把天堂留给了自己,各得其所。历来的聪明人都把天堂留给老百姓。”
刘跃进说:“胡一兵早就是经济动物了,大为你也快变成政治动物了,我还想做一个人。”胡一兵笑了说:“跃进就是比我们高一个档次。”刘跃进说:
“不是档次的差别,是质的差别。”我说:“刘跃进你不赞同我们,你至少可以理解我们。”他马上说:“我可以理解你,正如我可以理解那些小偷。”胡一兵说:“我们不说玄的,说真的吧。把事情说得玄乎其玄,到头来事情还是事情,还得靠那个俗物。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听不懂!起码你把老婆镇住了吧。面对如此现实的世界,谁也无法自作多情。反抗世俗就是反抗潮流,反抗历史的合理趋势。这不是历史的悲剧,而是抗拒者的悲剧。看潮流还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那些美人倒在谁的怀里去了。”刘跃进的脸上变了色,胡一兵装作没看见,残忍地说下去,“美人依据自己追求幸福的本能,最擅长敏锐地选择方向,你别以为她们傻,她们一点都不傻。你到了文左良那个份上,一群女孩子围着你争风吃醋,那是什么滋味?什么境界?那滋味你想想吧!”刘跃进不屑地摇头说:
“我要别人围着我干嘛,我还没精力应付她们呢。这个世界向人们昭示的幸福是虚假的,商人们把大家引向了一个错误的方向。真正的幸福是爱智慧,真正的价值是经历有省察的人生。”
胡一兵说:“刘跃进你说起话来还是像个大师。可是为什么大家都跟商人跑不跟导师跑呢?”刘跃进说:“他们屈从于自己的物质欲望。”胡一兵说:“导师没人跟他跑他还是导师吗?可惜这不是一个需要导师的时代,人人都明白自己应该追求什么。活着就是生存,生存就要解决各种问题,解决问题靠什么?靠那两个王八旦!飘得再高也要落回到庸俗而现实的地面上来。飘在空中的话空空洞洞,也渐渐说不下去了,这是导师的悲哀。也许这个时代需要殉道者,可殉道者在哪里?导师们都太聪明了,把原则阐述了要别人去做,自己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缺席,装成个聋子瞎子哑巴,不装行吗?”我疑心他在暗示我几年前在华源县搞血防调查的事,又想他也许是暗示我去年当职称评委的事。想起来是挺惭愧也挺内疚,可我能挺身而出?我不能当殉道者。我去观察胡一兵的表情,他似乎也没有特指我的意思,也许我多心了。胡一兵说:“按说每个朝代知识分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