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纵队(下)】
部在三楼。小堂一下就愣在楼梯上了,你们也有司令部了?我怎么不知道呢?小北京回过头瞪着他,说,你别装蒜,我们早就有司令部,你是来过的。小堂这下明白了,他知道小北京指的是一间废弃的厕所,那间厕所下水道坏了,被宿舍里的人封起来,当了储藏间,去年有一天宋文在杂货店买了六把拖把,小堂正好路过那里,是他帮宋文把其中三把拖把送到那间旧厕所去的。
小堂是被宋文推进旧厕所里面的,这一瞬间他后悔了,他知道上当了,可后悔有什么用?他看见储藏间里有五六个男孩等在那里,他们是在等着宋文和小北京,不,小堂其实已经意识到他们是在等他,他看见了墙上用墨水写的标语:叛徒沈小堂公审大会。沈小堂这三个字就像街上布告栏里的杀人犯的名字,被谁用红墨水打了个叉叉。小堂发出了一声狂叫,他拼命想挣脱宋文的两只手,但里面的化工厂的孩子一拥而上,有个戴眼镜的孩子把一团线塞进了小堂的嘴里。小堂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惊慌之中他只是一遍遍地尖叫着,你们弄错了,我不是叛徒!小堂知道他们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但他还是尖叫着,你们别胡闹,我不是叛徒!
是宋文把小堂嘴里的线团掏出来的,宋文对他的人说,我们要听他坦白,不能堵他的嘴。宋文又对小堂说,你给我放老实点,你要是再敢乱叫乱喊的,我就用樟脑丸塞你的嘴。宋文从一只塑料袋里拿出几颗樟脑,让小堂看,他说,你是知道的,吃下樟脑丸你就变成一个白痴了,你说,你还叫不叫了?小堂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说,我不叫了,可你们不能冤枉人,为什么把我当叛徒?为什么开我的公审大会?你们先要向我说清楚。
宋文向其他男孩看了看,表示审问开始了。宋文清了清喉咙,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老实交代,第一个问题,昨天一天你去哪里了?
小堂说,我去我姑妈家了。夜里就住在她家。你们管得太宽了,我不能去我姑妈家吗?
你还嘴犟?小北京几乎是扑过来,用左手点着小堂衬衣的口袋,他说,这是什么?掏出来给大家看,掏出来就真相大白了,什么姑妈不姑妈的,你是跑到葵花里去告密了!
旁边有人抢先替小堂掏出了那张硬纸板,是千勇手写的葵花里的通行证。那个男孩怪腔怪调地念着:葵花里通行证。有效期一九七四年八月。过期失效。小堂这时有点明白他的处境了,小堂又大叫起来,是他要给我的,不是我向他要的。
宋文说,那不说明什么问题,你有葵花里的通行证,就证明你当了叛徒。证据确在(凿),你还狡辩什么,你还想富于(负隅)顽抗?
小堂一急眼泪又不听话地流了出来,他说,什么呀?你们连什么是叛徒都弄不清楚,还在公审叛徒呢。我不是你们一伙的,你们从来不跟我一起玩,我怎么是你们的叛徒呢?你们这是乱扣帽子。
宋文无疑对小堂的抗辩是有准备的,他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洗清自己的罪名,你说你不是我们的人,那我问你,你住在化工厂隔壁不会错吧?葵花里离你家有三百多米呢,你去投靠他们,就是对我们司令部的出卖,出卖就是叛徒!
小堂不停地摇头,他说,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出卖你们了?你们从来不答理我,你们整天干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怎么出卖你们?我没有你们的情报呀。
小北京站在一边怒视着小堂说,还在装蒜,你怎么没有情报?天天在厂门口东张西望的,不是刺探情报是干什么?我问你,你有没有把我们司令部的名单交给千勇?
小堂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他说,什么名单?我根本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你们化工厂的人都不爱答理我呀。
宋文说,我们不答理你,你就可以当叛徒了?嘿,你当叛徒倒当出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