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四十二章
己的注意力来,他说:“是我,卢铁汉。”
米娜一听见他的声音,一下在电话里哭了起来,越哭越止不住。卢铁汉看了看办公室的门,尽量耐心地等待对方哭完。米娜哭了一阵,说道:“你也不管我。”这句话一说,更委屈地哭起来。卢铁汉说:“你的情况我大概都知道,现在怎么样?讲讲吧。”米娜还是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卢铁汉又耐心等待了一会儿,说道:“我不是不管你,我的处境也不好。”
听到这话,米娜很快止住了哭声,听见她擦鼻涕的声音,她问:“也批判你了吗?”卢铁汉说:“是,大字报有不少。”听见米娜在电话里继续吸鼻子擦眼泪的声音,她显然放下了自己满腹的委屈,转而关切地问道:“他们给你挂牌子、游街没有?”卢铁汉说:“那倒还没有。”“说你是黑帮了吗?”米娜问。卢铁汉说:“还没有,让我上会陪了几次斗。”
米娜那边完全安静下来,她说,“我不该埋怨你。”卢铁汉说:“你应该埋怨我。”米娜停了一会儿,说道:“你想开点好吗?”卢铁汉不禁为对方的善良和自己的无情而有些鼻子发酸。米娜又说:“我能熬过去,你也一定熬过去,好吗?”那声音有点像央告小孩听话一样。
卢铁汉眯着眼,拿着电话,一句话说不上来。米娜又说:“咱们一定要活下来。”卢铁汉听到米娜说“咱们”二字,就知道她的善良痴情了,同时也想到自己过去再动情,也从未有过一丝一毫“咱们”的思想。倘若自己现在还安安稳稳当着副部长,他绝对会被这种痴情吓着,并且会轻蔑对方。然而,因为自己也处在前途叵测的困境中,这句话让他感到一种同病相怜的温情。但是,即使在这种温情中,他依然有一丝对对方说“咱们”的痴情的轻视。米娜又说:“无论多少年,咱们也一定能熬过来。”米娜的这个声音已经远离了刚才的痛哭和难过,便进一步增加了卢铁汉对她浅薄痴情的轻视。因为意识到自己的残酷,他有了自疚,并更加感到对方的善良。这彼此矛盾的心理综合在一起,最终使他冷静地、也是对对方含有温情地结束了电话。放下电话,毫无道理的浮上心头的问题是:米娜确实被毁容了吗?她的容貌在以后还能够恢复吗?
这时,他才想起刚才急着上楼的目的是上厕所。
当他站到小便池前小便时,厕所大开的窗户使他可以俯瞰下面人群涌动的大字报区。
五颜六色的大字报中黄纸最显眼,在红纸、绿纸、粉纸的参差陪衬下,一条条黄颜色在冬日的阳光下发着耀眼的光。隔着稀疏的秃树枝看着足球场大小的大字报区兴旺发达着,他发现自己男人的标志软塌塌地下垂着,半天没有尿出来,及至紧迫憋胀的尿意终于变为淅淅沥沥、断断续续的细水流出来时,他感到了生理上的苦恼。他此刻又一次感到,一个人如果屎不出来,尿不出来,将是最大的痛苦。迤迤逦逦了好一会儿,似乎尿完了,又没尿净,还在那里等待和运劲。人体的水利工程倘若发生这样的问题,确实十分烦人。与此相联系的同样烦人的事情是,自己男人的标志几个月来失去了勃起的功能。
虽然,几个月来并没有运用它的需要,然而,当他发现无论在睡梦里,还是在白日有关女人的想象里,自己都失去了勃起的功能后,作为男人他还是十分的沮丧不安。这种沮丧和政治上的忐忑不安合在一起,弄得他更加萎靡不振。在这些年中,正是和米娜的交往,使他男人的功能达到了最佳状态。他没有想到自己到了这个年龄,却表现出比年轻时更雄健耐久的战斗力。他为自己奇迹般的表现而惊喜,他知道那是生命力的标志。米娜这个娇小的女人调动了他的生命力,他为此在心中对她赞叹不已。
现在,这种生命力随同政治上的失势一同垂败了。他最后抖落尽久久抖落不尽的几滴尿,准备收摊时,司机老乔一边解着裤扣一